这个年过的一点意思都没有,官员们全部在衙门当值,省了年前年后的互相拜访,百姓们更是害怕招惹麻烦,关门闭户,除了鞭炮依旧外,半点年味都没有,比起往年差的太多了。
黄依依倒没有多少感觉,对她来说,年节没什么兴趣,只是有些担心,这样的架势,显然那个太监师父身份不简单,所犯的事情也不简单,找不到人找不到尸的,绝不会罢休的,日子久了会不会出什么事?
这个年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过了,十五之后,官府开始排查乡下的大夫。
所谓的乡下大夫,就是半农半医,医术一般,可是便宜,百姓们为了省钱,宁可叫乡下大夫看病,也不愿去城里找大夫,这就好比后世的诊所和医院的区别。
黄依依听到这个消息坐不住了,她当时叫春花找到的那个大夫就是乡下大夫,人不错,医术也还好,找的人很多,当时虽然没有看到师父是太监,但身上的伤还是看到了,那么重,他不可能会忘。
她要不要走一趟呢?
可是走一趟的话,也间接证实了她跟这件事有关,只是不走官府到时候可能会找上门来,当日埋那个太监师父的时候她一个人可做不到,护卫们都知情。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官府的人上门了,一起来的还有那个大夫,黄依依听了平大妈妈惊慌的禀报就明白了,躲不掉了。
“妈妈,你别担心,我去和他们说。”黄依依简单地穿了件厚棉甲出来。
“就是她,当日请我看病的人就是这个小姐。”
那大夫年前去走亲戚,并不知道永安府在搜查找太监的事,他昨晚才回来,今早官府就上门了,然后问了几句话便带到了这里。
黄依依看到那大夫还带着茫然惊慌的样子,心思转了几下,有了主意,对着为首的一个官差施了一礼,不解地问道。
“什么就是我,我怎么了?”
那官差上前道。
“你家大人呢?”
“我父母在京都,我在庄子里养病。”
那官差一听便明白了,父母在京都,孩子却放在永安府的庄子,肯定不受宠,这样的事情也不稀奇。
“那你身边可有长辈?”
“没有,有什么话就和我说吧。”黄依依淡定地道,说完对就要上前的平大妈妈使了个眼色。
那官差愣了下,也不再废话,直接道。
“年前这位大夫说你找他看病,可有此事?”
“我没生病。”黄依依纳闷地道。
那大夫着急地道。
“是给一个要死的人看病,他受了很重的伤,我说要死了,用不着治了!黄小姐,这才几天,你不可能忘了的!”
黄依依想了下,用手指着他,啊啊了两声。
“对对,是有这么回事!”
那大夫都要瘫倒了,对官差道。
“官差大人,你看,我没撒谎吧?现在可以放我走了吧?”
“先等一等!”
那官差激动起来,从年前忙到现在,年都没过好,腿都快跑细了,总算是有了眉目,他上前一步盯着黄依依道。
“那人呢?!”
黄依依装作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
“死,死了啊!”
“死了?!”
“是啊,他说的对,那个人治不好了,我给他上了外伤药,还灌了参汤,可天不亮还是死了。”
“尸体呢!”
“埋了啊。”
“埋在哪里?!”
“在,在后山!”
那官差一挥手。
“带我们过去!”
“啊?”
“啊什么,你不知道那个人是朝廷钦犯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
黄依依只好道。
“啊啊,好,我带你们去。”她头前去了。
“小姐!”平大妈妈和春花赶紧跟上。
“没事没事,就在后山,我指给他们看就行了。”
到了后山,那官差叫下面的人亲自动手挖起来,天寒地冻,当时埋得时候也不是很深,很快就挖出来了,将棺材撬开,露出里面穿着寿衣的太监师父,天气的原因,还没有太腐烂。
黄依依看着那老人,心里轻轻叹了口气,太监师父啊,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打搅你,可是官府找上门来,我没办法了,我想你也不会在意死后怎样对你。
那带头的官差过去检查了下尸体的下身,见没错,是太监,大喜过望,马上叫人回衙门通知京里来的贵人。
在没证实之前,他不敢回报,因为之前弄错了好几个了,都被打了板子。
没多久,永安府的知府大人,和宫里派来的一个叫贵公公,他是全权负责这件事的。
两人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过来,在仔细验看过尸体后,那贵公公点头道。
“对,尸体没错。不过,这是怎么找到的?”
那领头的官差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这可是立功的好时候,他很兴奋,讲的再具体不过了。
贵公公看向黄依依,惊讶极了。
“就是这位小姐?”这也太小了吧?
“是,就是她。”
“你多大了?”贵公公上下打量了一下黄依依。
“十岁。”黄依依带着一丝怯生生地道。
“还是个孩子啊。”贵公公轻轻叹息着,然后看看周围,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目光又落回了黄依依的身上,柔声道,“小姑娘,这个人很重要,死的时候又是你在身边,当时什么情景你跟我回衙门说清楚好不好?”
黄依依也在打量着对方,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太监,太监师父不算,那要死了,还弄得像个乞丐,而面前这个贵公公不一样,容貌秀美,身材修长,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外面罩着华贵的披风,说话温温柔柔,可是却给她一种阴寒的感觉,很是不舒服,虽然是商量,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可以不去吗?”黄依依不安地道。
贵公公道。
“不可以,小姑娘,别怕,我只是问你一些事。”说着不等黄依依回答,便下令道,“将人和尸体一并带回衙门!”
下面的人应了一声是,有人去抬棺材,有人过来拉黄依依,黄依依闪开。
“我自己走。”
前面的贵公公笑眯眯地道。
“别难为这个小姑娘,她说自己走就让她自己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