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即使大夫不说,姜雪信也是要尽快带姜路去大医院检查的。
大夫说了,姜路就更没有推脱的理由。
姜雪信跟大夫告别,送大夫出去,顺便付钱,明天不来了今天就要结账。
“多少钱啊?”
一出卫生所姜路就迫不及待的发问。
“四块三毛五。”姜雪信也没瞒着。
在姜雪信看来一块三毛五一点都不贵,没必要瞒着姜路。
显然姜路不这么认为,他们大队,一个成年劳动力一个月十分工就挣20块钱,他们家就姜雪川是十分工,张凤清七分工,姜雪信五分工,姜路跟姜雪然都是三分工。
也就是说,姜家全家人出工,一天也就挣一块八毛钱左右。
四块三毛五!
八天四块三毛五。
实在是太贵了。
姜路咂舌,“这看病太贵了,我看我们就不去县医院看了,这次卫生所治的好,我在家休息一样的。”
县医院。
见过广阔天地的姜雪信可不认为县医院是大医院,京市医院才是,姜雪信是打算带姜路去京市医院检查的。
父女俩这会正走在空旷处。
周围一马平川,周围的稻谷也都被割掉收进仓库了,周边连稻草堆都没有,就是光秃秃的田地。
姜雪信决定告诉一下姜路她这一次收获。
“爸,你猜我去补课人家给了多少钱?”姜雪信先铺垫。
姜路以为姜雪信要转移话题,想起姜雪信从小就是这样,遇到不想沟通的事就转移话题,姜路笑呵呵地。
“给了多少钱?”
反正最后他不去不就行了。
姜路自己告诉自己。
看着姜路脸上的笑容,姜雪信就知道姜路在敷衍自己。
“给了八十。”姜雪信撂下一个惊雷,她倒是想告诉姜路她赚了两百多加两只野猪一只老虎,还有若干人参。
她不敢啊,明显这会姜路已经被吓到了。
姜路左右环顾,周围哪有什么人,刚才姜雪信说补课给钱的时候他已经看过了。
没人。
可在外挣钱毕竟不是个被允许的事情。
姜路左右环顾了两圈,再次确定周围没人才把目光集中到姜雪信眼睛上,“你说给了多少?八块?”
姜路怀疑自己太紧张听错了。
八十,他一年都挣不了八十,他们分家才分了六十。
一定是听错了。
姜路甚至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姜雪信,就盼着姜雪信说他听错了,就是八块。
除了鸟叫,周围什么声音都没有,怎么可能听错呢。姜雪信给出否定的回答,“什么八块,是八十。”
“所以说啊,你一定要放心去看病,会好的。”
姜雪信最后说的这句,姜路就完全没听到了。
一直到回家,姜雪信做饭,姜路呆呆的坐在门口,脑子里还是在回响这句话,“什么八块,是八十。”
读书人钱这么好挣吗?
下乡的知青也没多少钱啊。
姜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那么呆呆坐着,钱大丫就是这时候进门的。
姜雪信分走了钱小大两块钱,钱大丫还生气呢,进门看到姜路就狠狠的瞪了一眼。
然后回房。
姜路看到钱大丫瞪他了,不过这些年了,动辄骂人要钱拿东西,瞪一眼已经算好的了,姜路完全没在意,继续坐自己的。
钱大丫不干啊。
回到自家房子要做饭看到没有柴火的钱大丫,想起双抢食客,女儿姜秀带着小儿子红果去捡稻穗了,以后每天出工回来还要做饭,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现成的出气筒就在门口呢。
这时候,钱大丫还不知道姜雪信已经回来了。
村里人家一年就吃三五次肉,肉味大,姜雪信白天不敢炖肉,选择蒸鸡蛋吃,姜雪信也买了很多鸡蛋。
一人一个鸡蛋,姜雪信又把背篓里的细粮跟大米拿出来,今天快放工了,蒸馒头要发面,肯定来不及,蒸米饭吃正合适。
姜雪信蒸上米饭跟鸡蛋,在家里找了一个白菜,又把背篓里准备给周一民没给的那块野猪肉拿出来,切了一小块肥的抹了一下锅,准备炒白菜。
富有的感觉真好。
姜雪信倒了不少油,一边炒一边美。
钱大丫尖利的叫声就在这时候传过来,“一天天坐在院子里,像个贼一样,不知道是盯着谁家呢,家都让你败完了。”
这是骂姜路。
三房姜路一家,钱大丫只忌讳姜雪川,上次分家的事,钱大丫对姜雪信也添了几分害怕。
这不两个都不在嘛。
家里就姜路一个,纯粹是钱大丫的出气筒,钱大丫才不害怕呢,什么难听骂什么。
“病痨鬼不要脸,坐在家里靠完父母兄弟靠老婆……”
“啪……”
钱大丫闷头从水缸舀水呢,脸上啪就是一巴掌,这一巴掌打的可不轻,当时,钱大丫感觉自己牙齿都松动了。
“张雪信,你个天仙的,你胆打我,我打洗你。”反应过来,钱大丫捂着脸骂出声。
只是脸被打肿了,捂着脸,发音也不标准。
听起来毫无威慑力,反而有些好笑。
原本骂出来气势汹汹的话应该是,“姜雪信,你个天杀的,你敢打我,我打死你。”
好吧,也没什么威慑力。
反正姜雪信是一点都不害怕。
姜雪信轻蔑的看了钱大丫一眼,“不敢打我也打了,下次你再敢骂我爸,大伯母,你别怪我哪天晚上拿刀子站在你床头。”
相比于钱大丫歇斯底里,姜雪信的狠话反而轻描淡写,但配上姜雪信狠厉的眼神,就显得瘆人的慌。
钱大丫相信了。
“你,你……,你……”
你你你了半天,钱大丫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看钱大丫不敢轻举妄动,姜雪信总算懂了一句话,恶人自有恶人磨。
现在她就是这个恶人。
姜雪信最后不屑的看了一眼钱大丫,钱大丫还是不敢说话,姜雪信自顾自拉着不知所措的姜路回房。
做饭呢,今天的晚餐可是她精心烹饪的,不能耽搁。
姜路刚才多少被钱大丫气到了,就躺在床上休息。
说是床,其实就是土块上面铺着木板,木板上再铺上褥子,简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