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噼里啪啦~”
冰冷的夜雨在在车窗上胡乱的拍。
一场秋雨一场寒，听着雨滴打在车窗上，廖海生感觉每一滴都是打在自己心坎上。
下午5点多，阴雨天，街道两侧的路灯早早地亮起。
路上的车辆和行人不少，这个时间段还是下班的高峰期，廖海生的A6在车流中，停停走走，让他本就焦躁的心情更加不安。
恨不能自己长有翅膀，立刻飞到县府的大院。
王书记肯答应见他们，实在是出乎廖海生的意料。
要知道哪怕是卿云实业参与到树山开发项目中，他也没机会和王书记碰面，每次开会不是卿采薇去，就是云羽来，他在这边只是一个代理人，王书记几乎都不怎么屌他。
这一次，原本不抱什么希望，尝试着打了一个电话。
结果没想到王书记痛快的答应了见面，好像就等着他和胡卫国的企业过去找他们。
胡卫国有过打电话去找徐少爷和汪远志他们，两边互相试探之后，看似一切都在掌握中，其实一个个心虚的一笔。
说话的声音可以假装很大，但偶尔流露出来的语气都是抱怨——没人买房。
在得知王书记愿意见面后，两人立刻下定决心，求同行帮忙不如把希望寄托在了县政府身上。
“老廖啊，还是你的面子大，王书记居然同意见面了。”车上的胡卫国忍不住赞道。
“诶，卫国，不要自欺欺人了！王书记是看在紫云实业有限公司的面子上，确切的说是看在云羽的面子上。”廖海生叹了一口气说。
“呵呵，都一样！”
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窗外，掩饰彼此的落寞。
车子驶过新城区，这一片，新式的花园小区林立，数不清的新居里，却是一片漆黑，寥寥的几盏灯火，宛若鬼火……
祁县新开发的楼盘太多了……
老城区还算繁华，房子尚有不少空楼，更何况这边的新城区。
房子开发出来，卖的差不多了，可是真有人住吗？
一开始确实有刚需买房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云羽的名气越来越大，祁县的房价被炒得越来越高，大多数人被忽悠了，一窝蜂冲进房地产，一买就是几套房。
云羽明明没有代言过房产，却还是被人刻意碰瓷……
最开始也还有隔壁的县来投资，可是随着大家账户里钱被清零之后，这个祁县房产的泡沫也就是即将崩塌的时候。
哪怕现在祁县的房价还在坚挺，但一切更像是自欺欺人的安慰。
这里是奥运冠军之乡，这里的风水好！
但是，问题是还有谁来接盘，谁来买？本地人的口袋都被掏空了啊！
真当省城武林不如你们祁县吗？
犄角旮旯的山洼，连一所大学都没有，交通只有汽车，真有那么好？
哪怕是江州市里都比祁县更好吧！
市里好歹还有几所三本院校，还有更好的医院……
祁县的房价突然涨到这么高，难道就因为出了一个云羽？还是说就那么一个三A景区树山和隐峰观？
可拉倒吧！
廖海生越想，就越心如死灰。
十几分钟后，车子驶入县府大院后面的梧桐小区。
两人进了一栋小院，按了按门铃。
王书记亲自开的门，见到两人，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胡卫国和廖海生两个佯装的笑脸，终究是笑不出来了，低着头跟在王书记后面进门。
家里没有保姆，只有他爱人端上2杯茶放在客座上，就顺手带上了会客室的房门。
廖海生只是投资人，而胡卫国才是真正的法人。
胡卫国根本没有喝茶的心情，合上门后，立刻迫不及待的说道：“王书记，我们马上还不出钱了，前几天刚开工的工程预算用完之后，后面的资金也没有了。”
“嗯！”王书记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发表意见。
胡卫国和廖海生对视一眼，咽了一下口水，示意廖海生帮忙说话。
廖海生只好腆着脸说：“王书记，我们想请县里帮帮忙，我们那块地……想让你们收回去，连带着已经开工的项目，现在一共卖了289户房子。
我廖海生这辈子做事，讲个公道仁义。可能以前做过一些错事，但我从来没有做过害人的事，去年您还给我发过一张‘好市民’证书呢，这一次确实是我们太蠢太贪心了，这个跟头我们认了，但是我们不能对不起那些付钱买了房的老百姓，是吧……”
“哼！”王书记冷哼一声，眼神玩味的看着两人，“你们就想跟我说这些？”
这两家伙跑来洗白？真当本书记不知道你们年轻时做的那些事？
尤其是胡卫国，以放高利贷起家的，瞬间就尴尬了。
廖海生也卡愣住了……
胡卫国咬了咬牙说道：“王书记，我们错了，实在还不起钱了，地皮和项目，5个亿退给县里，可行？当初我们可是花了10个亿拿的地啊！”
“是吗？你们觉得现在那个地还能值5个亿吗？现在祁县什么状况，你这个开发商比我们更清楚吧！我们县里除了树山开发区附近的地，别的地方的地还有开发商要买吗？
我们为什么要花5个亿买回来？你们现在还欠银行总计3个亿吧，每年利息2000多万了，单从生意来看，政府不是更有利嘛？”
胡卫国心里在滴血，这特么都打半折了，县里居然还接？
廖海生则是盘算，他是投入1个亿，占30%的股份，这一下子就损失了一半，还了银行的钱，他能不能保本？
“那……那你想要多少？”胡卫国攥紧了拳头，不得不低头问道。
“不是我想要多少，你们的生意，本来和我没关系。”王立军淡然的撇清关系，“我今天之所以见你们，不是因为你们，也不是因为云羽和紫云实业有限公司，你们加起来也没这么大的面子。我见你们，是为了那些买了你们房子的群众，他们是无辜的，我要救的是他们，与个人感情无关。”
“是，是……”两人低着头老老实实的应着。
“我最多让县里给你们3个亿，把你手里的项目和地皮都接下来，刚刚好抵了你们的贷款，利息你们卖了房的钱也够还了。这样，你们就可以退出了。”
“才……才3个亿？”
胡卫国和廖海生对视一眼，眼皮子跳了又跳。
胡卫国忙说：“王书记啊，我们这么多年的积蓄都压了进去，足足赔了5个亿啊！”
“你们两个好好的实业不做，前些年放高利贷挣得钱，握不住，那就扬了吧！”王书记幽幽地说，“你们啊，运气不错了，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没有学杨建他们那样走向不归路，最后还能留在手里大几千万，已经算是好的了。不然，你们也想进去坐牢吗？”
日！
胡卫国哑口无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