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自万丈高空中坠落,亲眼感受着大地在你面前扩大,在扩大,直至与它相触,还是自百米海洋中下沉,感受着光线在你的视线中变得混沌,变得暗淡,直至黑暗遮蔽你的双眼。
这两种感觉都是极为独特和奇妙的,姜也不清楚别人有没有机会体会这种感受,他只知道此刻的他就处在这种状态下。
他快要死了。
此时,自他坠入地脉晶核中已经过了接近十分钟,这十分钟的漫长旅途是极为有趣的,这条通道极为瑰丽,各种奇异的颜色在洞穴穴壁上交织,他已经分不清自身是处于下落的状态,还是处于悬浮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依旧处于水流之中,他感觉自己应当是还在下坠的过程,但不确定,因为眼前的景象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变化过了。
“很有意思,身为光阴的主人,时间与空间力量的掌控者,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迷失在时间与空间的混乱之中。”
四周过于安静了,除了好似呼吸一般蠕动的光芒,没有任何声音,哪怕现在,姜也仅仅是在内心浮现一些想法,就感觉到...震耳欲聋。
在地脉晶核之中,他感受不到星源神体的存在,因而也就无法使用光阴来作为信标来帮助迷失的自己重新找回方向。
“叮咚~”
“咔哒~”
“咻咻~”
伴随着古怪声音的响起,姜也猛的睁开双眼,此时他才发现,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妄,他已经沉入到了地脉晶核的底部。
灼热,寒冷,沉重,轻盈,四种奇怪的感受一同出现,这令姜也皱起了眉头,不过好在他重新感受到了星源神体的存在,不过奇怪的是,光阴,不知去向。
“咚~咚~咚”
心脏在剧烈的跳到,一股从心脏向身躯蔓延的灼热感突然浮现,姜也闷哼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星源神体内,一直沉寂的火苗,开始剧烈的跳动,一股嗡嗡声自其内部响起,那是薪火飞剑在亢奋。
“不对劲”
姜也单手捂着胸口,他感觉不对,他意识模糊的看向四周,这种感觉太奇怪了,薪火之种乃是他的力量之源,薪火飞剑则是薪火的伴生之物,而原本属于一体的两者,此刻就好似发生了冲突一样,薪火之种试图融化薪火,而薪火试图突破薪火之种的桎梏。
窸窸窣窣,好似深夜的虫蚁在鬼祟着觅食。
窃窃私语,好似幽怨的情人在抱怨着什么。
狂暴的嘶吼,怒火中烧者在躁动着。
哀怨的哭泣,悲伤逆流成河。
...
姜也的耳边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各种各样的声音不断响起,少年时的卑微,青年时的呐喊,成为薪王后的傲慢与冷漠,霸凌者,祈求者,哭泣者,憎恨者,他这一生中所经历的所有事情,所杀戮的所有人,所错过的所有人,都跳了出来在他耳边大声喊叫。
好熟悉的感觉,他想起了一个‘人’。
姜也用力咬破嘴唇,血腥味弥漫,对耳边的聒噪丝毫不介意,而是嘴角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状若疯魔般大声的笑道:“啊,我的朋友,来自星空的客人,你也跟着我回来了吗?”
当姜也呐喊出声的一瞬间,四周再次变的安静了下来。
“怎么了?我的朋友?身为命定的主宰者,命运的调律师,死亡的引导者,如今竟然会像一个卑鄙之人,躲在暗处玩弄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吗?”
姜也颇为讥讽的笑了笑继续道,好似一个疯子。
“卑鄙之人?哈哈哈哈,卑鄙之人?薪王,这世上还能有比之你还要卑鄙的人吗?”
大约两三秒后,一道雌雄莫辨,好似由万千者同时开口的声音响起。
“所以,我的老朋友,你还不敢现身见我吗?你胆怯了吗?”
“薪王!!吾从不胆怯,吾乃是星空万界生灵的命运主导者!”
“啊,是这样吗?”姜也直起身子,面色苍白,笑容玩味继续道:“那就应该大声一点,声音越大,越好,否则,没人知道你是所谓的命运主导者”
“呵,薪王,还是如过去之时那般牙尖嘴利!”
“哈哈,过去?我的老朋友,你应该说的是...‘未来’吧?”姜也毫不介意的笑道:“现身吧我的老朋友,如我这般状态,你都不敢现身吗?”
在沉寂了约莫十秒,伴随着一声沉闷的鼓声,本就昏暗的空间内好似变得更加黑暗,光线彻底消失,或者说被吞没,一道深邃的好似马赛克浮动般的黑影在空间出现。
姜也毫不介意周遭的变化,而是轻笑道:“我的朋友,你的出场方式依旧这般别致,哪怕此刻只有你我二人”
黑影冷哼一声:“吾,不同于你,吾乃是群星之灵,你不过是一卑劣的碳基生命体罢了!”
姜也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膀:“所以,你是如何来到这里的?”
“你那么聪明,难不成猜不到吗?薪火”
“或许吧”
姜也此刻的状态极为虚弱,就地盘坐后,如同邀请老友一般朝着黑影探手道:“不要拘谨,老友见面而已”
“身为命运的调律师,我猜‘过去’的你,应该是‘翻阅’过我的命运之弦,得知了在‘未来’,我将会前所未有的虚弱”
“不过呢,单凭你,肯定没办法办成这件事,所以让我猜猜你是和哪一方进行了交易?”姜也笑容玩味道。
“界面之虚?暮光之灵?巨人后裔?亦或是..混沌之民?我估计也就是耀之海内的这几个统治种族才能促成你‘翻阅’我命运之弦的条件吧?”
“不过呢,作为老朋友,我可太了解你了,极为贪婪的同时又怂的可怕,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翻阅’我的命运之弦,自然想要多拿点好处,因此...”
姜也看着对面,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评价,还是因为他的猜测都是正确的,而变得暴怒不已的黑影,顿了顿,毫不介意的继续说道。
“因而‘过去’的你想办法将命运蠕虫寄生到我的身上,而且想要不被我发现,你起码将一大半的命运蠕虫融合,这才让我没有发现对吗?不过这应该也不够,所以,你是如何隐藏呢?”
说道这里姜也有趣的笑了笑道:“当我死在他们的围剿中时,你们该是很开心的,但可惜的是,好不容易聚集力量杀死了大boSS结果一件装备都没爆,应该很愤怒吧?”
说到这里,姜也露出了嘲讽的笑容:“我回到了过去,嗯,对于你们来说也就是‘未来’,不仅我的实力衰弱到了极致,就连你,我的老朋友,想要趁火打劫的窃贼,也如此”
“时间的力量,如此的公平”
姜也感慨不已。
“所以,我的老朋友,你觉得他们目的没有达成的情况下,‘过去’的你,现在会是什么样的下场?据我所知,他们对于命定之环的贪婪之意,毫不弱于我的薪火以及光阴。”
黑影听完之后沉默许久,在姜也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
“果然是薪王的智慧,不过...我的命定之环,你倒是不必担心,因为...”
“因为,它就在你的命运蠕虫,或者说,就在此时的你身上对吗?”姜也对着黑影眨了眨眼睛,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抢在黑影前说道。
“!!”
在姜也说出这句话的同时,黑影的身形极具收缩,转瞬间就要再一次融化到这片空间内部。
“啊,我的朋友,老友相见已是一件极为美妙之事,但你,我的朋友,却送上了这份大礼”
“不要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