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个即将冻死的村民不要银子,祈求孙传庭能把他带出雁门关。
要不然纵然有点银子,也熬不过这个冬天。
路有冻死骨的现象,直到孙传庭出了雁门关才好了一些。
他这个官绅纵然平日里关注山西的局势,可也是关起门来,不会亲自出门查探一番。
官绅的生活,能是普通百姓比的上的吗?
等孙传庭出了雁门关,瞧着锤匪治下,仔细翻找路边有没有冻死的人,沿途愣是没有发现。
待到在崞县村子里借宿的时候,他发现百姓身上有棉衣,以及不少过冬的粮食。
等他一问才清楚的知道,原来官军放蒙古人过雁门关,把他们这里好几个村子给祸害了。
锤匪贺今朝不仅把那些作乱的蒙古人给宰了,俘虏的剩下蒙古人也全都送进大山里挖矿,给乡亲们报仇。
他下令从晋王府调拨一批衣服,分发给他们这些人,秋收给地主的粮食,在农会的组织下,也没有上交。
甚至还把田地直接给他们租种,只要干上几年分成,以后就能从贺今朝手里买来属于自己的土地。
要是家中有人去当兵,一旦立下功勋,便能立即获得田地,还给分房子娶媳妇呢。
几个家丁闻言,当即有些羡慕。
他们纵然被孙传庭养着,可是也没有达到贺今朝这种地步啊!
孙传庭确实从这里嗅出一股子老秦人闻战则喜的气息。
他又想起锤匪册子上的战斗英雄,从佃户、军户、乐户,矿工、驿卒,几乎都是出自贫民百姓,甚至还是贱籍的人。
什么高门大户之类的,他一个都没见到。
老农又说着待到明年的收成,总算是能吃饱饭了。
甚至连官军都不敢出雁门关来欺负他们这些百姓,因为崞县里总是有锤匪士卒出来巡逻。
或者说锤匪已经把官军打怕了!
孙传庭感慨万分,是官军主动把百姓给推到贺今朝的手里的。
这伙自称为匪的群体,干的却不是土匪该干的事。
保境安民。
可是雁门关那些为官的一帮人,干的也不是当官该干的事。
烧杀抢掠。
这两波人,做的事,简直是掉了个!
孙传庭一路唏嘘着,骑着马赶路。
他不敢想象,一旦贺今朝走出山西,会造成什么样的动乱?
就说雁门关以外的晋地百姓,谁能拥护官军?
孙传庭不知道大同巡抚许颉所说,朝廷天军一来,所到之处必定会受到百姓的竭诚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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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乱后方?
孙传庭摇摇头,这事怕是不好弄,如果混进贺今朝的圈子里,能得知他的军事布置,就算对得起朝廷了。
没等他走太远,前面就出现一个五十人的骑兵巡逻队,一个中队拆分两个,在崞县附近巡逻,尤其是要监视雁门关的狗官军。
武大定瞧着这五个人,个个披甲带弓携刀,开口道:“你们是何人?”
“这位好汉,我乃代州孙传庭,特意来投靠镇抚使的。”
武大定打量了一眼说话的人,见他正直壮年,难不成是官军的人,否则如何能大摇大摆从雁门关出来?
“我们使了银子,守军便放我们出来打猎。”
“且随我回崞县,此事我自是会向大队长禀报。”
武大定说完之后,便拽着缰绳,示意自己麾下看住这五个人。
孙传庭也在打量锤匪的军队,因为他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锤匪。
就他而言,这些人能够在大冷天身着棉甲出来巡逻,本身就是一件非常难得的事情。
雁门关那里的官军,恨不得全都窝在屋子里,只有一两个倒霉蛋被派上去望风。
然后便是训练程度,这些人即使带着棉手套,也是一只手握着刀柄。
最后才是军纪,外人在旁,他们几乎没有交谈。
队伍行进当中,看似分散,可也像是锋失阵一样,能够迅速做出反应。
第一印象,孙传庭就觉得不错,要是自己练兵,也得练出这样的才算是合格。
军纪才是第一位的。
他已经发现了贺今朝能够屡次打胜仗的缘由了,那便是严苛的军纪。
当贺今朝接到武大定歪歪扭扭的书信后,看着孙传庭这个名字,他想了老半天才想起来。
这人不就是被李自成给宰了,有传庭死而明亡的说法流传吗?
妥妥大明殉葬者,忠臣呐!
他怎么就来投奔自己了?
贺今朝一直以为孙传庭是自己的陕西老乡呢,没成想是山西的!
“有猫腻。”
贺今朝说完之后便询问自己的智囊团,对于孙传庭有什么印象没?
到底是整理档桉出身的丘之陶,站起身来说道:
“主公,此人年轻的时候颇为有名,在屡次考试当中都是第一名,中举后一年就考上了进士,是代州孙氏第一个进士。
他的同榜有袁崇焕等人,是个文武双全的人,奈何不受朝廷重用。”
贺今朝点点头,这个人也是明末的狠人之一,有印象,但是不清楚他具体干过啥事的那些细节。
孙传庭在信上说,自己本来前途很好,正五品的郎中,对阉党魏忠贤专政不忿,怒而辞官回乡,寄情山水。
奈何得知外有鞑子肆虐京师,内有反贼作乱超纲,他本想荡平天下,让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近些日子听闻锤匪与官军的所作所为,心中对朝廷失望至极,今后要弃暗投明,希望能够追随镇抚使,一同荡平天下之类的话。
本来孙传庭想要当面康慨激昂一番,可是雁门关那道门,就隔开了百姓的生活。
一方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一方则是饿死冻死,也没有人管,或者救济。
“你们都看看,此人打的什么主意?”
“主公,我建议用他。”还是丘之陶率先开口言语:
“此人是进士,又被朝廷罢黜,我们当初就定下过计策,要任用被朝廷罢免的官员,以此来收拢人心。
此人可是第一个投奔我们的进士,又文武双全,还被朝廷所不用,这种人心中必然有抱负。”
丘之陶说的很有道理,全国进士三年才一百出点头的规模,人家能考前几十名,着实的厉害极了。
在座的各位,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他。
一旁的吉珪则是摇摇头:“主公,且不可因他的身份就重用他。
这种人是真的投靠,还是假投靠,还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