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云间包间内。
苏国公身上的朝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让小厮递拜帖给二皇子,相约水云间一见。
今天长源街上发生的事情,早已被传的沸沸扬扬。
身为二皇子,怎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刚收到消息称,苏国公的爵位被罢免,在府邸怒骂着他的愚不可及。
拜帖就递到了府里。
权衡一番后,二皇子还是去赴约了。
不仅是苏国公的财力,最重要的是,曾经谢语鸢留下的那些人脉,这才是二皇子迫不及待想要的。
他可是得到消息,谢语鸢的身份不简单,只有苏国公那个蠢货,才会放着鱼目当珍珠。
苏国公焦急的等待着,耳边是管家叙述着府中的一切,还有夫人着急上火,急的泪眼汪汪的一幕。
要是平时,苏国公听到这番话,肯定是心疼的要骂娘,那可是他捧在心尖尖上的人儿,哪怕是掉一滴泪,都够他心疼上半天。
然而这时候,他根本没有这个心思。
今天的一切,在苏国公看来,那孽女有错,但他那老丈人太蠢,一个个的当出头鸟,才会被那孽女扒了脸皮在地上踩。
原本那养在外头的妾室,本来就有着别的目的。
那小娘们长得格外的水灵,那花样也多的让人欲罢不能。
深得人心。
没想到,这么隐秘的事情,都被那孽女扒出来了。
要是深挖,这挖出萝卜带出泥,丢脸的可不止他们两人了。
要是事情闹的太大,被陛下知道,他说不得要吃瓜络。
包间门被推开。
二皇子带着侍从青浦走了进去。
黑煞默默的退到暗处,这是默认的规矩,他和青浦一明一暗守护主子的安全。
当年的黑煞,在生死一刻被二皇子所救,从此死心塌地的跟着他,为他扫平一切不平之事。
什么脏活累活,他都无怨言。
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透支着他的生命力。
卿沫所在的包间,是整个水云间视野最好的,能全方面看清各个包厢面前的人来人往。
慕君年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那就是黑煞。”
卿沫转动墙壁上的一幅装饰画上的一只眼珠子,透过小洞看着从眼前一闪而过的黑煞,眉头微微皱起,嘴角划过一抹兴味。
黑煞双眸如嗜血的野兽,黑眸微眯,眼神探究的看着对面的包厢。
人影慢慢走过,忽然,在转角处来个急转,犀利的眼神,再次划过包厢的大门。
卿沫双眸似水,带着淡淡的冰冷,仿佛早已看透了一切。
“好敏锐的感知力啊!”连卿沫都不得不承认,这黑煞实在是一个难得的暗夜之王。
“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竹渊好奇的问道,他清楚的看到主子眼里一闪而过的欣赏。
可惜彼此立场不同吗?
“他活不长了,他身上不下中了四种剧毒,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所以才可惜,那是对对手的惺惺相惜。
“二皇子给他下的?”慕君年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也就脱口而出。
“是也不是。”卿沫的目光有些深远,那如远山般的黑眸中雾蒙蒙的,仿若隔着一层山河,让人看不清崖底的风光。
“其中致命的那个毒,应该是从别人身上嫁接到他身上的。”
“能让他心甘情愿的人不多,二皇子算是其中一个。”
商慕云忍不住浑身颤抖,摸了摸膀子上的鸡皮疙瘩,由衷的说道,“能跟着老主子和少主,是我们这些下属的福气。”
虽然间接的拍了卿沫的马屁,但他最重要的还是要表达,像他们这种做人下属的,能有一个好主子,真是人生万幸。
不然像黑煞这般,最后付出生命,也不会被人记住。
一股悲凉从心间升起。
卿沫眼眸淡淡扫过几人的神情,淡然一笑道,“你家少主可不是那种狼心狗肺之人,待我衷心者我还以真心,待我阳奉阴违者,我会让他知道何为生不如死。”
“请少主放心,誓死效忠少主。”
“起来吧!”
卿沫挥挥手,她不在意他们嘴上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们做了什么。
“竹渊,你跟我走一趟,咱去会会那黑煞。连你都忌惮的人物,让他尝尝你主子的独门毒物。”卿沫玩味一笑,如黑暗中的猎杀者。
“是。”
对面包厢。
苏国公看到二皇子,连忙上前行礼道,“老臣见过殿下。”
权凌风淡淡瞥了一眼苏国公,眼神犀利如刀,能够直接穿透人的心灵,“苏国公啊,苏国公啊,你是有多蠢,才会派人当街暗杀苏卿沫?”
“慕君年是天下第一商行,霓裳阁的大掌柜。”
“他喊苏卿沫为少主,你还不懂吗?”
他的声音猛的拔高,乌灵的眼眸倏的笼罩上一层嗜血的寒意,仿佛魔神降世一般,一双冰眸轻易贯穿人心。
权凌风的一声暴喝,苏国公战战兢兢的跪倒在地上,嘴里不停求饶道,“殿下恕罪。”
这一声也如醍醐灌醒般彻底激起了苏国公那存封已久的记忆。
那时,他和谢语鸢成婚不久,正是新婚燕尔的时候,他无意中发现谢语鸢和慕君年有接触。
在柳迎春的挑拨离间下,他认为谢语鸢对他不忠,成婚了还和外男牵扯不清,这也导致哪怕谢语鸢生下了苏卿沫。
他也对她不喜的缘由。
他一直认为她不是他的血脉,是那女人不洁留下的野种。
看着苏国公眼底出现的不可置信。
权凌风嘴角扬起丝丝缕缕的嘲讽。
是什么样的眼神,才能把珍珠当成鱼目一般弃如敝屣,把鱼目当珍珠般宝贝。
苏国公的脑海中,两道声音不断的在撕扯,一道告诉他这些年他有多错,眼睛有多瞎。
一道声音在反驳,他没什么错,都是那个贱人不安于室。
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他的脸色刷的变得煞白,然后低下头,心中仍不免在怀疑、撕扯,再怀疑。
他的眼神阴鸷不定,双眼猩红,‘呼次呼次’喘着粗气。
另一边,卿沫从空间里拿出两人面具,给自己和竹渊的脸上各戴了一个。
竹渊感受着脸上多出来的东西,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于多了点波动,眼里带着一抹探究,眼神询问般看着卿沫。
卿沫嘴角抽了抽,看着从冷酷男孩瞬间变身为好奇宝宝的竹渊,扒拉一下他的脑袋,“这是隐形面具,这样别人就看不到我们的真面目了。这个送给你,拿回去慢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