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陈阵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还是有些恍惚。
他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的赵肆早已被折磨的晕了过去。
而剩下的几个兄弟,也是脸色惨白,出气都比进气多。
要不是那偶尔稍稍起伏的胸膛,任谁看,这几人都和死尸差不多少。
他骤然紧抓着胸口,弯下腰,嘴里溢出沙哑的笑声,令人心悸而又满含心惊的笑声低低的响起。
仿佛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中,人在陌路时的绝望,不甘和认命。
高手过招,棋差一招。
他们输的不冤,是他们轻敌了。
陈阵扯了扯嘴角,一抹鲜血从嘴角溢出,他苦笑一声,“是啊,我们是该要去了。”
不然他们这几人都该下黄泉了。
他眼前一阵晕眩,仿若已经看到开在幽冥的彼岸花,妖艳而嗜血,更像是一道催命符。
黑子仿佛没有听出陈阵语气里的哀怨和愤恨,他只知道他们终于可以出发了。
他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般,连连点头,“好,好,好,我们现在就去。”
“二哥,你等着,我先去找车。”
几人中,唯有黑子还算正常,没有一点中毒的迹象。
然而两人却不敢掉以轻心。
毒可以分很多种,慢性毒、见血封喉的剧毒,当然,高手却是可以控制毒发的时间。
黑子的正常,不代表他没有中毒,这一点他很清楚。
他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单他没事,但他却聪明的把这些疑惑吞之入腹,而不表现出一点。
卿沫的手段,在这一晚他们已经见识过了,自然不敢大意。
陈阵打断了黑子的提议,他摇摇头道,“那位,应该不想我们那么痛快的。”
留着他们两人的目的,难道过了这一晚,他们还没看清吗?
“那……”黑子挠挠脑门,也是反应了过来,“行,那我们扛他们过去吧!”
更大的问题出现了,他们有六个人,但只有两人还清醒着。
这就意味着,他们两人,一人要扛两人。
然而陈阵也中毒了。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发狠一咬牙。
在生死面前,这一点小小的困难一定能实现的。
“一、二、三,走……”
在六人中,赵肆和许虎都是身高马大之辈,为了减轻陈阵的负担,黑子率先扛起两人。
身子一个踉跄,好不容易才稳住,一步一步朝着外面挪去。
背影虽然有些不稳,但却让人看到了他坚定的信念和决心。
陈阵眼眸闪了闪,扛起了剩下的两人。
两人的模样,在清晨热闹的大街上,形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引得行人纷纷驻足观看。
凝香阁后院。
白拂衣一身白色衣裳,手中拿着长剑,跨步走入后院,背脊挺直,好像在这白杨树一样挺秀的身材中,蕴含着巨大坚韧的力量。
只是万年冰霜的容颜上多了一抹凝重,“昨夜那几人……身中剧毒,正前往异姓王府。”
“哦?”正在沏茶的雪桦,白皙修长的手微微一顿。
一阵微风吹过,额前的碎发在空中飞舞,幽暗深邃的冰眸中划过一道幽光。
这种情况倒让他想起前段时间的一桩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付赎金。”
雪桦的嘴角漾着令人目眩的笑容,“呵呵,这手段实在了得。”
“想来,我们这里她也清楚的很。”
“那你说,她为什么不动我们?”白拂衣歪了歪头,眼底多了一抹沉思。
雪桦微微挑眉,为白拂衣添了一盏茶,嘴角轻勾,带着凉薄的寒意,“你又怎知,她不动我们?”
说不定,我们在她眼里的分量太轻,不值得动手。
或者,想要借他们的手,把背后之人引出。
棋子之所以是棋子,在于执棋之人如何下子,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
不是棋子可以左右的,棋子想要跳出棋盘,那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月之期,是双方的一个机会。”最终,雪桦艰难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白拂衣震惊的看着雪桦,眼里是浓浓的的不可置信,许久,才磕磕巴巴的说道,“你的意思,那郡主知道你我中毒之事?也知道……”
其他的他怎么也说不下去,这也太不可思议了,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投胎,这也太恐怖了。
已经不能用运筹帷幄来形容了。
应该说其智若妖。
异姓王府。
陈阵和黑子花了整整一个时辰的时间,终于走到了异姓王府的门口。
整个人仿佛从水中捞出来一般。
背上扛着的人,一路都没有动弹,要不是那微弱的呼吸还在,他们真以为,他们扛着的是尸体。
王府府门大开。
竹渊俊朗清秀的脸庞上,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双凤目顾盼生威,鼻梁高挺,薄唇紧闭。
手抱长剑,倚在大门边上,深邃的星眸闪烁着道道幽光,声音凛冽如冰,“众位,这时辰差的有些多啊!”
“昨晚是一个价,今日……又该是另一个价了!”
黑子小心的放下背上扛着的赵肆和许虎,‘嘭咚’一声跪在竹渊的面前,诚恳的说道,“还请这位大人给郡主递个话,是我等有眼无珠,辜负了郡主的一番好意。”
“如今,我们该罚,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我们咎由自取。”
“这样的惩罚,我们认。”
“我们几人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一个都不能少,请郡主开价!”
说完又重重的磕了个头。
身子跪的笔直,也不管旁边的窃窃私语,脸上的神情严肃而认真。
竹渊意外的挑挑眉,扫向黑子的眼神带了一丝打量,许久才回道,“等着。”
离去时,眼神不经意的扫过一边的陈阵。
那一眼重如千斤,压的陈阵恨不能跪下来,心底一阵骇然。
后院,卿沫已经起身。
绮罗伺候着她梳洗。
外面传来竹渊的声音,“主子。”
“嗯,进来吧!”梳洗过后的卿沫,坐在桌前吃着早膳。
看着一身清冷的竹渊带着点点凉意进来,挑挑眉,“早膳用过了吗?”
竹渊抬眸看了卿沫一眼,随即迅速低头,“还没。”
“绮罗。”
“是。”
很快,绮罗又端来一份早膳。
卿沫点点桌面,“边吃边说吧!”
“多谢主子。”竹渊也没客气。
他知道主子不喜欢他们矫情,最重要的是要听话。
竹渊一个小笼包下肚,再呼噜呼噜喝了一碗小米粥,这才把昨晚到现在的情况汇报了一下。
当然也重点提了一下,门口那黑子的表现。
这人的表现让竹渊有些摸不着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