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赵氏族人中有邪道,罗天阳睡意顿消,别着双手走出房间,来到做道场的院子里。
赵兴平一家人,皆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一个个脸上非常的虔诚,尤其是那两个半大小孩,身体都摇摇晃晃,上下眼皮在打架,却仍在勉力支撑着。
杨先生左手不住摇着摄魂铃,不时挥起桃木剑挑起符咒,嘴里念着往生咒语,而其众弟子在一旁跟着念,一副心无旁笃的样子,倒把法事做得非常热闹。
对这种装模作样的法事,罗天阳自然不感兴趣,目标聚焦到那些符咒上,见它们法力低下,完全是刚入门道人所画出来的。
杨先生修为如此低下,不可能是邪道啊!
罗天阳心念于此,目光又落到赵兴平父子身上,因为这种邪道的传承肯定是传男不传女,要不然很容易会被外界发现,而小孩即使得到传承,那也不会对他造成伤害。
由于先入为主的缘故,罗天阳怎么看怎么觉得赵兴平就是邪道,因为他比那个赵老憨要年长许多,看上去却要年轻得多,虽然这有他身为族长生活条件更好的原因,但似乎落差也太大了些。
不过,此后他又觉得赵兴平儿子是邪道,因为这个人年纪三十五六岁,正是年富力强的年纪,安排其来对付他正合适。
心里正在疑惑间,赵兴平却似乎觉察到罗天阳到来,扭过头笑道:“罗道长,你还没睡觉啊?”
摸摸脑袋,打个哈哈,罗天阳呵呵笑道:“从来没见过人做道场,一时睡不着,我就出来瞧瞧热闹。”
“看看也好,看看也好。”赵兴平客客气气道。
做道场也不是一刻不停,这时已告一段落,杨先生放下桃木剑,走到一旁喝了一杯茶水,走过来一脸赫然道:“我这种不入流的阴阳先生,做的法事,哪入得了罗道长的眼啊。”
罗天阳摆摆手道:“做超度法事,只要心诚,多念几遍往生咒,地府自然会感受到善意,这与修为高低没关系。”他替鬼魂超度简单得很,只需一道往生咒即可,地府一见其修为,自然会给面子。他如此说,只是给杨先生留几分情面。
“经不起看,真经不起看啊。”杨先生一脸的笑意,却摇头谦虚地说道。
赵兴平让家人坐到一旁椅子上休息,自己走过来,呵呵笑道:“杨先生做的法事,我自然是信得过的。”
“哪里,哪里,过奖,过奖。”杨先生仍是非常地谦虚,不过显露出的得意脸色,却出卖了其心中真实之意。
等他们相互客气、谦虚完,罗天阳指着俩小孩,笑道:“赵族长,超度之事,其实心到意到即可,没必要让小孩也跟着熬夜。”
赵兴平略微沉吟一下,点头认可罗天阳的说法,转身让儿子一家人回去睡觉,只留下老伴做夜宵。
跟他俩闲聊十多分钟,罗天阳就回到房间睡觉,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满脑袋都是邪道的事,很难得地失了一次眠。
第二天吃过早饭,跟赵兴平打过招呼,罗天阳走出赵兴平家,在村里闲逛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仔细观察赵家凹,这里跟凌阳寨那种苗寨不一样,除了少数是泥坯房,大多数是古老的砖木结构房,是那种用砖墙作支撑、用木板作隔间的房子。
房屋建得稀稀落落,除了像赵兴平这种老房子建在平地上,较新的房子几乎都是建在山坡上,最上面的房子都已建到半山腰。
一路走过,赵氏族人见到他,都好似见到瘟神一般,脸上显出惊骇之色,立马招呼上自家孩子进屋,并关上屋门。
按赵秀才的说法,赵氏族人中邪道只是少数,这些怕他的族人,罗天阳心想可能与喜神尸变有关,或许他们认为正是他招来邪事,只是慑于赵兴平族长之威,没人敢出言不逊而已。
尼玛的,你们怕老子,老子还觉得你们是邪道呢。
罗天阳现在还真有这种感觉,一看到赵氏族人,马上就会将其联想到邪道,看到他们躲着自己,心里就觉得有些愤愤然。
走遍整个赵家凹,碰到的都是同样情形,罗天阳心情非常地郁闷,本来还打算与他们交谈几句,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丝线索,现在却希望落空了。
有些无聊地走出村庄,看到当初来时的路旁,那赵老憨拿着锄头,正躬身在田里劳作,于是他就走了过去。
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认识,也或许是罗天阳送秀才公回来的原因,赵老憨听到动静转过身来,一愣之后就笑道:“罗道长,你出来透透气啊。”
看到这张人畜无害的笑脸,罗天阳即刻又把赵老憨联想成邪道,连他自己都禁不住感到好笑,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看谁都像邪道。
甩甩头,将心中的疑虑抛开,他微笑着点点头道:“大爷,村里人似乎都怕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就到村外来散散心。”
“罗道长,你别跟那些无知之徒一般见识。”赵老憨说着就放下锄头,从田间走到道路上,一本正经地解释道,“他们都怪你带来祸事,要不然喜神不会尸变。但我却知道,若不是罗道长你,我们赵家凹才有祸事呢。”
他一提到喜神的事,罗天阳随即借着话题试探道:“大爷,你在赵家凹生活了六七十年,除了这五具喜神外,还有没有听说过其它邪事?”
“其它邪事?”赵老憨闻言,疑惑地重复一句,眉头随后紧皱起来,那张脸看上去更显得苍老。
半晌过后,他舒开眉头,摇摇头道:“我们赵家凹一直很平静,之前从来都没出过什么邪事。”
罗天阳微微点点头,指着自己追问道:“那在二十年前,有一位像我这般年纪的年轻人,不知你有没有见过?”
“二十年前?”赵老憨低眉想了片刻,旋即摇头道,“现在还有些人来村里旅游,二十年前没什么事的话,不会有人来赵家凹,我没见过你所说的人。”
对自己叔叔死在这里,罗天阳现在几乎有九成多的把握,听他说没见过,心中不觉有些失望,随后又觉得这赵老憨就是邪道,他这是成心在隐瞒真相。
知道自己已经是草木皆兵,罗天阳不禁苦笑一声,而后与之闲聊几句,慢慢悠悠地返回到赵兴平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