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才明白,为何他会甘冒大险不远万里带我回英国……他手里,有京师某位皇子给他的一幅罗宾帝师的画像,而我,和那画像上的女子一模一样……”
“明知道我不是皇子们找的那个人,为了利益,他还是决定将我引见给层层的官员,直到女王……”
“罗宾”说道这里,望着洛冰鸾苦笑一声,用恶魔般阴冷的目光盯着洛冰鸾,“让我受了那么多苦,她却在一旁过着富足安稳的生活?!她的心在哪里?她竟然就这样安然的先死了?”
太多的过往悲惨遭遇,让她的心灵扭曲;长久来无知只求保命的生活,让她的言谈举止在世人看来愚昧无知,这又能怪谁呢?
心情很沉重,先前对她的怨恼此时消弭的一干二净。洛冰鸾望着眼前浑身戾气的“罗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劝,默默的将怀里的那封信,起身上前递给她。
“罗宾”怀疑的望着洛冰鸾,伸手接过信,翻覆看了看,皱眉道:“什么意思?你是想嘲笑我不识字吗?”
洛冰鸾蹙眉,拿回信封,从中取出一叠厚厚的信笺,展开,一页页徐徐念道:“妹妹: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我已经不在了,但我希望你知道,我的心一直会陪着你……”
“切!”假罗宾叛逆的别过头去。
洛冰鸾没有多言,静静的继续念道:“……当日,为了引开倭寇,我唯有留下你,不想,自己跌入山谷,等再回到破庙,你已经不在了……我不知道你在哪里,不知道你是否躲过倭寇,可我有种感觉,你还活着!
……我一路行乞,到处寻觅,有幸蒙小姐收留,教我读书识字……,这么多年我走遍大江南北,随船队远赴南洋,却始终寻不见你……”
“罗宾”听着洛冰鸾饱含真情的声音,脸上浮起一阵不解、抑或是不相信。
洛冰鸾看在眼里,继续道:“……我遗传了娘的心病,年龄越大,反而越严重。不过,我很庆幸,因为我得了,你就不会得。
有什么苦难,就让我承受好了。只希望,你能过的好……商会开通了去东瀛的航线,我很想去,可身子却不允许,只好将画像捎给他们,让他们帮忙打听,我有一个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的妹妹,她叫阿秀……
可,他们什么也没打听到……到后来,我的身体越来越差,我没日没夜的画画,画你,画自己,只希望总有一日,哪怕我不在了,你能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这辈子,欠小姐太多。和其他人不一样,自己整个一药罐子,什么忙都帮不上……临死时,我将自己的身体捐给了天机堂医学院,希望对他们有用,也希望用这种方法,能够留住自己。有一天,你能看到我……”
“不要念了!不要再念了!!”假罗宾或者说阿秀捂着耳朵,对洛冰鸾吼道,一边吼,一边摇头,“你骗我的,她根本不爱我,不想我!当年,就是她扔下我,害我被倭寇带走!她不爱我!”
“信不信由你!我只想告诉你,一切的一切,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样。”洛冰鸾将信放到阿秀面前,轻声道。
又从案几上拿起那个精致的木盒,递给阿秀。
阿秀迟疑的接过,用颤抖的双手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叠银票,和一个更小的锦盒。
“那些银票,是你姐姐在洛府期间积攒的积蓄。从她进洛府,到她逝世,她几乎没有用过月例银子,她全部都攒起来,只是希望,哪一天你出现时,能够给你留下一笔够你宽裕的过一辈子的财富。”说到这里,洛冰鸾脑海里闪现出那个娇小的身影,永远那么两件单薄的衣衫,永远那样和煦的笑容。
阿秀听着洛冰鸾的话,颤巍巍的手指拂过那些发黄的银票,停留在锦盒上。轻轻打开,里面是一卷薄如蝉翼的丝帛一样的东西,拿起,抖开,阿秀讶异的复又放手,抬头望着洛冰鸾,
“这~这是~这是什么?”
洛冰鸾轻轻的捡起那张面具,“你姐姐的脸!这是依照你姐姐的遗愿,用你姐姐的面皮做成的面具。先前,那个入宫的帝师,实际上是戴着这张面具的我。如今,按照你姐姐的遗愿,我把它交给你!”
洛冰鸾郑重的将手中的面具双手奉给阿秀,
阿秀却是一个劲儿的摇头,只是哭。
良久,洛冰鸾步履沉重的步出夏逸轩,合上门。
屋外栀子树上,朱雀坐在树上,见到洛冰鸾出来,轻身跳下,望着洛冰鸾凄清的面容,唯有拍拍洛冰鸾的肩膀,温声道:“你已经尽力护她周全了,阿珠在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洛冰鸾点头,没有说话。
回到自己的房间,洛冰鸾脑海里思绪纷杂。越想,心底越气,后槽牙磨的刺啦作响,霍然起身,
惊的守在一旁的春兰吓了一跳,上前问道:“小姐,怎么了?”
“传信给青龙,将销往的东瀛的货涨价三倍!”洛冰鸾恨恨的吩咐道。
春兰闻言道:“加三倍?那还能卖出去吗?照这个价位,只怕会引起东瀛白银外流,长此下去东瀛会社会动荡的。”
洛冰鸾冷笑道:“你放心,总有人愿意掏钱!我要的就是东瀛内乱,最好是全部破产!另外,没有现银的,地契也可以!只要有,就大量吃进!”
跟前的冬梅闻言,眉头一皱,随即言道:“小姐是要瓮中捉鳖?”
“对!新仇旧账,一起算!”洛冰鸾右手紧握成拳,猛的一击椅子扶手,
“咔嚓!”扶手应声而断。
一阵脚步声传来,玄武匆匆近前,朝洛冰鸾行礼,笑着言道:“小姐,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先听哪个?”
洛冰鸾从躺椅上起来,“好消息!”
嗯?小姐怎么转性了,竟然先听好消息?玄武心下纳闷儿,但望着洛冰鸾犹带怒气的面容,心下明了,许是因为阿珠妹妹阿秀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