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子衿瞧见那张脸时，心底漏了半拍，那张脸即使被水泡的浮肿了，脸颊上还有一道似被鞭子抽的伤痕，但依旧看得出与柳如诗长的一般无二。
她抿唇，微闭眼，摆了摆手示意羽香盖上。
羽香赶忙盖上，她看到柳如诗的脸，心底也慌得很，退到了后头去。
元贵嫔瞄到了那张脸，止不住摇头，感叹：“可惜了，好好一个姑娘家便是这般没了，不过这脸上的伤是？”
她心底想的是柳如诗是被人杀害的，然后抛尸湖中的。
而她身后的温兰微皱眉，袖中的手紧握。
夜子衿眼眸深沉，抿了抿唇：“柳三小姐当真是失足坠湖死的么？可有去查？”
羽香正要开口道。
“皇后娘娘。”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只见一小宫女扶着柳如玉进来，柳如玉面上依旧蒙着面纱，眼底满是伤痛，好似真的对柳如诗的死是真的感到伤心欲绝一样。
夜子衿看着她，微扯了扯嘴角：“贤妃身子可好了些？”
柳如玉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些了，娘娘，如诗捞上来后，臣妾便叫太医来瞧瞧，可是别人杀害了，可身上无一处伤痕，体内也无内伤，太医都说如诗怕是失足坠入湖里了。”
于嫔皱眉，她看向柳如玉，道：“身上无一处伤痕？柳三小姐脸上的上，臣妾刚刚可是瞧得真真切切呢，贤妃你可莫说胡话了，这死的可是你妹妹。”
柳如玉听的了，脸色微变了变，很快就收住了，她露出一副悲痛之色，抬步走到柳如诗尸体旁，抽泣道：“都说臣妾的错，臣妾若不向如诗生气，也就不会这般了。”
夜子衿盯着柳如玉，她好似真的悲痛交加。
只听得柳如玉附在柳如诗的尸体上，抽泣道：“昨日臣妾与如诗吵了一架，臣妾一气之下便不小心把如诗的脸给弄伤了，如诗便夺门而出，就再也没有回来了，都怪臣妾，早知如此，臣妾便与如诗好好说，她……她也就不会这般想不开了，呜呜呜……”
她脑袋迈在尸体旁，痛苦异常，后悔悲痛交加，哭的伤心欲绝。
夜子衿袖中的手微握，原来柳如诗这脸上的上是柳如欲抽的，她想把柳如玉拉起来看看，她是不是真的伤心欲绝的模样，她终究是忍住了。
夜子衿伸手放在她的肩伤，叹道：“如诗是个好姑娘。”
柳如玉的肩微抖，呜呜地哭着，她抬头看向了夜子衿，悲痛道：“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害的如诗，都是臣妾的错，臣妾不是个好姐姐，娘娘你罚臣妾吧。”
夜子衿收回了手，抿唇看她。
元贵嫔不屑的看着柳如玉一眼，好姐姐？柳如诗只是个庶女罢了，在柳如玉眼里怕是什么都不是吧，哭的真假。
夜子衿对柳如玉也说不出什么别的话来，只道了几句莫太过悲伤，逝者已去。
其她妃嫔对于柳如诗的死，有的可惜，有的心底笑了，对于柳如玉也只是表面安慰了几句。
夜子衿看着柳如诗的尸体，柳如诗死的突然，连棺材都没备好，只能这样摆在屋内，柳如诗又未出嫁，怕是只能迈在荒野立个墓碑吧。
她轻叹了一口气，再与柳如玉说了几句话，便转身出了沁阳宫。
其她妃嫔见夜子衿走了，也不多留，跟着夜子衿也一同走了几步。
屋内人走空，只留羽香与柳如玉两人，本痛哭的柳如玉渐渐面无表情，嫌弃地盯着那盖着白布的尸体，站了起来。
她嫌恶道：“晦气的东西，死了也不让本宫安心！”
羽香眼皮一跳，赶忙道：“娘娘，小心隔墙有耳。”
柳如玉闭上了嘴，但看着那具尸体，咬牙切齿道：“她这一死，父亲怕是回来跟本宫兴师问罪了，死了倒便宜了她了。”
羽香轻叹了一口气，微摇了摇头，走到火盆旁跪了下来，拿起纸钱缓缓地烧着。
柳如玉看着羽香这般，忍不住咬牙，心底堵了一口气，盯着那具尸体许久，才轻叹了一口气。
“给她多烧点。”她冷道。
羽香手一顿，抿唇笑着点头，低头给仔细地烧起来。
夜子衿出了沁阳宫，与那些妃嫔道别了，她与云轻走在回凤鸾宫的宫道上。
她盯着前方，微微失神：“本宫若是当时便帮她，她也不会这般了吧。”
话语间含着些许自责，那日柳如诗与她说完，回去肯定跟柳如玉抗议这门婚事了，跟柳如玉大吵了一下，那时的她心中许是绝望的吧，若是她早些帮她，她也不会这般。
云轻手微握，皱眉道：“娘娘您无需自责，娘娘那时不是应了帮她的么？只是世道无常，没想到柳三小姐忽然间……”
夜子衿脸上露出一丝悲痛，喃喃道：“或许，她是被柳如玉错手杀了呢？”
云轻一顿，赶忙摇头：“娘娘怎么会，柳尚书打算拿柳三小姐拉拢安平候，贤妃娘娘怎么会在此时杀了柳三小姐，而且，贤妃娘娘也说了，柳三小姐怕是自己想不开跳了湖。”
夜子衿恍惚，微微沉思，抿唇：“可为何如今才将尸体找到的？”
若是她想不开，定然是会在那一刻就跳湖了，若是跳湖了，这尸体定然会寻到的。
云轻一怔，也是，她摇了摇头道：“娘娘，这也算是柳家的家事，贤妃娘娘也没求着娘娘查清柳三小姐的死因，贤妃娘娘说柳三小姐是怎么死的便是怎么死的。”
夜子衿抿唇，勉强地笑了笑：“也是。”
可惜了那般好的姑娘家，便这般去了，她才不过十几岁罢了，都还未嫁人呢。
云轻微垂脑袋，她说的的确有些无情了些，毕竟是一条人命，可在这皇宫，她觉得能少一事便少一事，可主子又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她只能多劝劝。
她抿唇地笑了笑，道：“是呀，只可惜了柳三小姐。”
夜子衿淡淡地应了一声，看着前方，步伐为沉重地走向凤鸾宫。
她忽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柳如诗的模样，她还记得那双眼睛，除了惊恐，还有着她述说不来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