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市的气温并没有达到江城那样温暖,春寒料峭的感觉在这里十分明显。
乔温站在母亲的墓前已有半个小时,凌达远远地看着她不敢上前。
他看着乔温的背影眼睛微眯,此时的乔温早已经没有了自己初见她时的那份自信和坚毅,取而代之的是脆弱和低落。
终于乔温转过身向自己走来。
他看见了乔温那双微红的双眼,但他选择不去戳破。
“走吧。”
乔温走在前面,凌达不忍她再自己一个人走下去,加快了步伐追了上去。
但是此时的乔温并没有在意这些,她只是低着头,一阶一阶地向下走去。
上了车凌达没有着急启动车子,而是问道:“有没有想好想去哪里?”
是啊,去哪里呢?乔温看着窗外的墓园,这里很快就会被找到,自己消失谢政屿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这里,她不能继续逗留。
“我们去滨城吧,那里有海,也有很好的传媒学校,那里与江城很像,你会喜欢的。”
“不。”乔温拒绝的很快,她看向凌达:“我们去西城。”
“西城?”这是凌达完全没有想到的地方,那是一个属于西北的城市,完完全全的内陆城市,没有海,没有宜人的气候,发展也不如临海的城市。
乔温点头:“我们也去西北看一看吧,如果你不喜欢那就麻烦你把我送过去,我可以……”
“可以,你喜欢我就喜欢。”
乔温没再说话,她拿出手机来立马买了两张去往西城的机票,然后将票务信息发到凌达手机上就关了机。
“我来就好,你……”
“凌达,我能逃出来全靠你,以后也有很多事情要麻烦你,现在就让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
“好。”
凌达启动车子,两人赶往机场。
此时坐在机场的大厅里乔温才有了要离开谢政屿的实感,她低头沉默不语,手中一直拿着手机,一只手指按在开机键上又拿下,她不敢再开机,不敢看那些谢政屿发来的消息,此时的她就是一个胆小鬼。
凌达拿着刚买来的热可可走回来坐到乔温身边:“给,补充一下体力。”
乔温收起手机接过热可可,将它捧在手里,瞬间整个人也暖和了不少。
“乔温,转学的事情还要等几天,我已经托人去比利时那边办理了,但是还是需要一些时间。”
乔温点头。
“我爸在那里有一个小房子我们可以暂时住过去,你放心是个小别墅,我们可以分开住。”
“谢谢。”
凌达的手机再次响起,他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关掉。
“是他吗?”
“是陈柯。”
“哦。”这个时间连陈柯都已经知道了。
乔温看着窗外起落升降的飞机,心绪也跟着起伏不定,
“温温,我们该登机了。”
凌达起身拿起乔温的包包,他知道她不想走,可是别无选择。
乔温跟在凌达的身后,脚步缓慢但还是很快就坐上了飞机。
她看着窗外,动了一下嘴皮然后闭上了眼睛,静等飞机起飞。
“此去经年,再无相见之日。”
这是乔温留在阿市机场的最后一句话。
嗡鸣声刺耳,飞机飞到万米高空,她终于离开了他。
谢政屿只觉心角一痛,不安感越发强烈,可是已过了大半日乔温仍然音信全无。
他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不知该怎么办,不知道还应该再去找谁。
他回到家里,看着窗外的夜景,这夜景一如昨日,可是陪他看的人却已经不在身边。
谢政屿不厌其烦地一直拨打着那个已经关机的号码,他像乔温总会心软的,总会开机看一眼的,只要她开机总会接电话的。
可是,直至深夜电话也未拨通过。
他嘲笑自己,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嘲笑自己做事拖沓,如果不是自己一直没有处理好婚约的事情乔温也不会被爷爷送走。
谢政屿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来,将喝完的酒瓶扔在地上,此时地上已经一片狼藉。
他几乎将家里能喝的就都搬了出来,现在剩下的也只有一两瓶而已。
黑暗的客厅里,谢政屿没有开灯,一个不小心踩到了空酒瓶,他向前栽过去,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他愣了很久,然后才慢慢地转过身,黑漆漆的房间没有人会再过来关心自己,他笑了,眼角的泪水慢慢滑落:“温温,你到底去了哪?”
酒意上头,半酣半醒,这一夜犹如身处地狱,难以清醒。
次日,谢老爷子刚刚用过早餐就见顾助理急忙赶来。
他一脸凝重:“先生,比利时那边传来消息说并没有接到乔小姐。”
“什么?”
谢老爷子将手中的杯子放下:“那她去了哪?”
“我们还在查,监控看到有一个男子将她带走了。”
“带走?带去哪里?”
“这……”
“找,赶紧去给我找,一找到立马把她给我送到比利时!”
“是。”
顾助理走后罗维怡立马进来,她的手上还拿着切好的水果,若不是来送水果她还不知道乔温丢了的这件事。
“爸,温温呢?”
“你不用管,我自会让人去找。”
罗维怡放下水果,声音带着怒意:“爸,乔温母亲临死前我是发过誓的,现在这样让我如何对得起已故之人,找到乔温以后麻烦您直接将她交给我,该怎么安排她是我的事情。”
说完她便转头离去,从他们结婚以来罗维怡从未如此对自己说过话,如今看来是真的气到了。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低头的人,尽管事情已经到到了这个地步谢老爷子仍然认为自己没有错。
离开家的罗维怡直接找到了汪子宁。
汪子宁带着罗维怡来到谢政屿的家的时候敲了许久的门都没有人响应。
“你知道密码吗?”
汪子宁摇头,看着门锁上的数字罗维怡思考了一下然后输入了乔温的生日。
果然,门被打开了。
罗维怡和汪子宁看着一地的狼藉傻了眼,她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极爱干净的人,衣服上都不允许出现一丝褶皱,可此时屋里乱作一团,到处都是酒瓶子,有些酒撒在了地毯上,酒渍形成了难看的图案。
再往里看,谢政屿斜着身子躺在沙发上,一夜之间整个人都颓废了,嘴边的胡茬已经密密麻麻的长出,头发也十分凌乱。
她不敢再看下去,连忙走向沙发的位置。
“政屿?政屿,你醒醒。”
谢政屿慢慢地睁开眼睛,可是在看清来人后他又失望了。
他缓缓起身坐好:“妈。”
“政屿,你这是做什么啊?温温如果知道你这个样子她怎么会开心呢?”
可是这样的话完全不能触动他半分,他拿起桌上的水大口喝了起来。
罗维怡见状只好说出今天来的目的。
“政屿,妈妈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温温不见了。”
谢政屿转过头:“什么叫温温不见了?”
“爷爷本打算将乔温送到比利时,本应该今天早上到达,可是那边安排接机的人却没有接到温温,温温根本就没有上那班飞机。”
谢政屿直接站起了身:“还有呢?还有什么事?”
“我听到小顾说温温是被一个男人带走了,但是监控并没有看到那个男人的样子。”
谢政屿转身立马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
汪子宁眼疾手快地将车钥匙夺了过来:“您喝了太多酒,我来开车吧。”
“对,子宁,你跟着政屿,不然我不放心。”
“好的,夫人。”
谢政屿坐在车里心绪不宁,此时的他宁可乔温去了比利时,这样自己也有处寻,如今了无音讯他只觉自己已经快无法呼吸。
此时陈柯打来了电话。
“喂。”
“阿屿,凌达那小子可能跟乔温一起走了。”
谢政屿立马皱起眉头:“你说什么?”
“昨天我本想问问凌达,但是发现他关了机就跑去了江大,果然他昨天一天都没有去上课,就是今天上午也没有来。我问过我爸,说凌达请了假。”
谢政屿的拳头紧握:“我知道了,我这就去凌家。”
“来不及了。”陈柯早已经去过了:“他父母出国度假了,没有人知道他的行踪。”
“该死。”谢政屿低声咒骂。
“去查他的行踪,一定要查到!”
挂了电话他转头对着汪子宁道:“去机场。”
机场的内部贵宾室内,谢政屿坐在那里看着左右为难的经理。
“当真查不到凌达的航班信息?”
“谢总,是真的,能查到的我们都给您提供出来了。”
谢政屿看着手上的资料,然后将它们扔在了桌子上,他起身道:“他两天内买了国际国内航班十余个,偏偏他哪个都没有上,你以为我会信?”
“谢总,这是真的啊。”经理已经开始出汗,他不知道该如何再去解释。
“我不为难你们,也知道你们有苦衷,只是明年谢氏将从贵机场撤资,望您转告一下。”
说完谢政屿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知道,凌达一定是在迷惑自己,所以才会买了那么多机票。
“子宁,定去阿市的机票。”
“阿市?”
“越快越好。”
“是。”
他知道不管乔温去哪里一定会回阿市祭拜母亲,那里一定能够查到乔温踪迹。
“温温,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