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小萌终于绷不住,掉了这么多天来的第一颗眼泪。
“心疼吗?”胡皎月问。
田小萌固执的闭着眼睛不看。
“我知道你已经看进去,刻心里了。死,很容易。太平间躺着一个。东南亚那边估摸着也是尸横遍野,死多容易啊,迎着子弹,一颗就如愿了。可你知道活下来的人要做什么吗?痛苦……谁不痛,你失去的是个刚刚有心跳的孩子,可他呢?刚刚失去了盼了这么久才来的孩子,回头来还要面对已经是具尸体的父亲。他该怎么活?”
胡皎月一改往日娇柔的样子,字字铿锵,直穿田小萌内心。田小萌再难自控,嘤嘤的哭出声来。
“胡姨……,我知道他比我更痛,可……难道他不是活该吗?罗莎莎是不是他招来的?罗莎莎对他一直心怀不轨,他是不是早就知道?
为什么还非要和她搅合在一起?为什么?罗莎莎有多大的影响力,能给他带来多大的利益?到头来,惹火烧身了,他还有脸在大家面前装可怜?
他凭什么?
他可怜?那我呢?我的孩子没了……我该怎么办?为了它,我放弃救我爸爸几乎唯一的希望……可到头来,到头来,却被他招来的狐狸精给毁了。我该如何是好?我该怪谁?恨谁?怨谁?……”田小萌终于开口,却攒足了力气说了一堆充满戾气的话。
胡皎月听着,一声长叹:“这一切也是他不想看到的。他作为凌氏集团的继承人,作为四大家族商业联盟的掌门人,他有太多的利益需要权衡,有太多人的脸面需要顾忌,有时候,就连自己,也不是自己的呀!可即便是这样,不管他对外做了什么,对你,他从来只希望你---好,而已!”
“好?”田小萌忽然情绪失控,冷笑一声,接着说:“我早说过,放了我就是对我最大的‘好’。可他固执,偏不相信,非坚持‘要想离开他,除非我死了’。既然我别无选择只有死路一条,时至今日,我也不介意一往无前的走一走……”
“糊涂!”胡皎月打断她,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焦急:“这话你也信吗?烈儿是个平日里霸道惯了的孩子,有些感情,他不太会表达,只能诉诸于他的霸道……”
“我消受不起他的霸道……”
“孩子啊,你……”
“胡姨……”
胡皎月还想替凌子烈辩驳什么,却听身后一个沙哑沧桑的声音叫了她一声。
胡皎月闻声回头看去,就见凌子烈胡子拉渣,蓬头垢面的站在那里,衣服还是回国时穿的黑衬衣,想必他这几日过的比他尤其不如。
“不要说了,我放她走……”他木木的说。
在场的三人皆是一愣。
转而胡皎月反应过来,苦口婆心的又去劝凌子烈:“烈儿,她小,不懂事,你也糊涂啊?两个人在一起,怎么能说散就散呢?如果你们要的就是这样一个结果,那五年前干什么去了?这死丫头走都走了,你还挂着她干什么?还有你……”胡皎月说着甩头,满目嗔怪的看着田小萌:“……如果你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那五年前,你走都走了,还回来干什么?重新伤他一回,再自伤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