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音便笑着说:“那就明天见了,汝小姐。”
“好。”她却还不走,问:“你想吃什么?”
“随意吧。”繁音说:“我孤陋寡闻,所知道的美食不多。”
她又开始咯咯娇笑,“那明天一定让你吃个够。尊夫人呢?”
“她不去。”繁音说:“只有我们俩。”
“那好啊。”汝娇娇又问:“尊夫人是不舒服吗?脸色好难看呢!”
“对。”繁音说:“我正要带她去医院。抱歉,我们不能迟到。有什么话……明天再仔细说。”
“好吧,”汝娇娇笑道:“Jimmy,跟这位帅哥哥说再见!”
总算摆脱掉汝娇娇,繁音扶着我上了车。
我一直没说话,他也没吭声,把车开得飞快。
直到我忍不住问:“怎么还没到家?”
“她在跟踪咱们。”繁音忽然笑了:“别吃醋,明天我不去。我只是不想她跟到咱们家的位置,再推测出念念的学校。”
“哦。”
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干什么,总不能只是冲着繁音的美色吧?听她声音年纪也不大,繁音可不是年轻小伙子了。
可能我不冷不热地态度令繁音觉得我又生气了,他开始解释:“刚刚她突然来抱我的胳膊,我恶心得不行,本能地推了她一把。谁知她的保镖录了下来,抱歉,我从来都……”他叹了一口气,不再说话了。
繁音不仅懂法律,还特别擅长钻法律的空子,利用法律为自己谋利,像汝娇娇刚刚用的那个小手段,他完全不陌生。但我明白,他之所以上当,是因为以前他是用这手段的人,而非目标,且他打人这种事,一般都是阿昌等人替他处理好。
我问:“那你明天不去,她会不会刁难咱们?”
“去了今后还是会刁难,找李虞吧。”他说:“我也对她有些好奇了。”
甩汝娇娇稍微废了一点功夫,但幸好,等我们驶到回家的路时,已经彻底甩掉了她。
念念晚点才回来,我和繁音先到超市买菜。经过这段日子的锻炼,他已经能够很好地掌握去超市购物这项原本只有小甜甜会的技术,态度也很客气,因此没有被人讨厌。超市里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女孩子总喜欢给他刷自己的员工卡,这样能节省好几块。我不生气是因为念念说她长着一脸雀斑。
午饭照例是繁音煮的,我负责给李暖暖打电话,咨询她这件事。
她一听我说这名字便发出了奇怪的音调:“汝娇娇,好耳熟的名字。”
电话被我按了免提,繁音也听到了,一边处理牛肉一边说:“她长得还不错,身高与我太太差不多,身材还好,胸很大。”
看得倒是仔细……
李暖暖立刻说:“想起来了!那个集邮女!”
我不由一愣:“集邮女?”
“这个词是近几年才有的,就是指喜欢像集邮那样搜集不同的男人来玩的女人。”她笑着说:“我想起来了,汝娇娇是本地人,她父亲经营这连锁酒店,近几年发展得还好,但远不入流,她还有一个弟弟,今年在上中学。”
这不就是女版的繁音嘛!
她说到这里就开始笑:“她长得可不仅是很不错,而是非常漂亮,身材火爆性感,还做过男性杂志的模特呢!”
繁音对她的挤兑很不满,对我说:“谈正事。”
我便把汝娇娇跟我们的所有过节说了,问:“这么说,她是对我老公有兴趣?”
“听上去是的。”李暖暖说:“交给我吧,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
挂断后,我忍不住嘲笑繁音:“集邮女王耶,邮票先生。”
繁音声音冷淡:“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觉得棋逢对手?报应不爽?”我问:“你说,是她集得多,还是你集得多?”
繁音问:“我给你问问?”
“你敢。”我说:“还骗我说她丑。”
“本来就丑。”繁音顿了顿,不悦地嘀咕:“还以为是哪边派来的杀手,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她哪儿丑?”我说:“李暖暖都说她好看了。”
“李暖暖见过几个女人?”他说:“不聊这个了,怪恶心的。”
我忍不住笑,然后感觉有一只手过来敲我的头。
汝娇娇的事让我笑了一中午。倒不是因为我无聊,而是因为他繁音终于也被同道中人纠缠了一把,且那汝娇娇还像他对别人那一样用了强势手段。繁音以前的女人无论再强,在他面前总是避让三分,原因无他,仅是因为他权势大,性情又乖戾,太容易伤人性命。而汝娇娇的运气太好了,繁音现在不能奈她何,烦也要认了。
繁音起先抗议了几句,后来见不能阻止我,也就认了,说:“真是不明白你有什么可开心的……”
“就是喜欢看你吃瘪。”
“唷?”他嘲讽道:“那我可陪她睡去了。”
“那你记得收钱,不能白睡。”
他被噎住,又按我的头,凶狠地在我嘴巴上亲了一口,说:“你就作吧。”
之前汝娇娇让我感觉到危机时,我是绝不可能开这种玩笑的。现在感觉不到危机了,我才能把它当做笑话讲。
午饭做好后,繁音去学校把念念接了回来。与我们想象得不同,念念没有像早上走时一样不爽,而是挺高兴的,说学校比她想象得好,老师也比较关照她,说得比较慢,她学会了不少新单词。
下午繁音又去教念念英语,晚上我们继续吃饭,然后去散步。
接下来的一小段日子,我们每天都这样平静地过着,唯一令我难过的就是我越来越想茵茵,每当见到念念开心时,我都格外地想她。只是我不能再联络我养父了,上次联络,是因为那里是蒲蓝提供的场所,我有心让我养父发现这一点。
导盲犬很快便拿到了,是一条发白的拉布拉多,我和念念商量过,给它改名叫Jerry。它受过很好的教育,能够帮我完成许多基本的工作。这样一来,繁音上班时,我就可以去学校接念念放学了。
念念也渐渐熟悉了学校的环境,她交到了朋友。这小妮子并没有像我担心的那样看不起别人,相反她很会拿捏与同学相处的分寸,一如往常地受到了大多数人的喜欢。
我们的检查结果也下来了,繁音的身体没有变糟,医生表示很惊讶他的体质。我的眼睛情况复杂,可能要进行手术,但有一定的死亡风险。我已经基本习惯了摸黑的日子,自然是拒绝了。
生活过得很平静,一如我们当年结婚时,所不同的,就是我们都更像在生活而少了许多年少时的激情。有时我还会梦到过去的事,或是繁音站在法庭上被法警枪决,每当这时,我就会忍不住吓醒,然后便闻到房间里淡淡的香气,脸颊触到他金子一般柔滑的皮肤,还有他搂在我身上的手臂。
这样的温暖和安逸将我拉回现实,提醒我最痛苦的已经全都过去了,不论过去孰是孰非,我们终究还是全都变好了,这些日子以来,连小甜甜都像是沉睡了一般,没有出现。
这天,我照例去接念念,途径一个路口,红绿灯柱上的提示音明明说是绿灯,我却突然听到一阵刹车声。如果不是Jerry及时地拖了我一下,我险些要命丧车轮。
此时我还没弄懂发生了什么,从地上爬起来,感觉手掌上火辣辣的疼,肯定破了。
附近有好心的路人带我到马路对面,对我说刚刚有一辆轿车闯红灯差点撞了我,但那车已经第一时间跑了,他们记得车牌,正在帮我报警。
报警是没错的,但念念还在学校。虽然我每次都提前五分钟到,但我不能先应付警察,便对人们解释过,先来到念念的学校。
念念的学校距离事发地点不到五分钟,大概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车祸,我心里砰砰乱跳,异常紧张,想要给繁音打电话,一摸口袋,才发现手机不知几时丢了。
我来到学校时也不知是几点,只能听到有孩子的说话声音,显然已经放学了。
我正想找一个熟悉些的声音来问,就听到念念的声音:“妈妈!Jerry!”
听声音已经不远了,我放了心,张开怀抱等着她跑来。就在这时,我的右后方突然传来汽车关门的声音,与此同时,传来了孩子和大人们的尖叫声。
就算看不到,我也察觉到了有危险,连忙喊:“念念!”
然而没有人回答,与此同时,Jerry叫了起来,拼命地拖我。
它拖我的方向和那车的声音基本一致,我不需再做任何判断,拼了命地朝那方向狂奔而去。
那里距离我并不远,连五米都不到,我成功用手抓住了车门,手往里摸,拉到了一个像是书包带字的东西。
我觉得那肯定是念念的,玩命拽。一边喊念念的名字。
同时,Jerry也扑了进去,却随即就传来一声惨叫,它肯定被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