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繁音,问:“繁先生有事么?”
繁音微微地撇了撇嘴角,道:“没事,只是听说苏小姐病了,我特地来看看。”
我说:“谢谢关心,我没事。”
“看得出来。”他笑了一下,又说:“两位慢聊,不打扰了。”
繁音关上门后,病房里一度陷入了寂静。
好久,孟简聪才开口,神态语气皆很小心:“念念对我说,你要让他到你家里住一阵子。”
“嗯。”我说:“我和念念起了冲突,她一向偏帮繁音,你不要搭理她。”
然后,我将之前逼繁音把抓念念要挟我揽在他自己身上的事告诉了孟简聪。
他听完后点了点头,问:“那……我可不可以知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着他,心里委实纠结了好一阵子,才艰难地开口:“简聪,不是我不相信你,而是你的晴岚也参与了进来,我……帮助自己爱的人是人的本能,我不希望你陷入为难。”
他唇边闪过一抹嘲讽的微笑,然后说:“好吧。”
我问:“你这是什么表情?”
他摇了摇头,说:“看来我不方便待在这里,我先走了。”
我当然听得出他阴阳怪气的语调,说:“我没有怀疑你参与事件的意思,事实上我已经查出了所有参与者。晴岚只是他们变招时小小的一颗棋子,可能她只是为了钱。”
“我没觉得你在怀疑这个。”他看着我的眼睛说:“虽然我不应该在你生病的时候说这种话,但我不喜欢你这么处理你跟他的事。”
我承认,这次事件这么安排繁音的确很不尊重孟简聪,但我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这么说你打算交出晴岚?”
他板着一张脸反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说你打算交出晴岚吗?让我来处理她。”我笑着说。
大概是看出了我神态中的揶揄,他又笑了,神态有些无奈:“灵雨,你打算把这件事咬一辈子吗?”
“什么?”
“把他接到你自己家里住,那把我置于何地,你应该知道吧,让一个男人在你家里留宿的意思。”他说:“我想我彻底明白了,你比谁都更希望我爱的是她而不是你。”
大概因为他从不曾像这样尖锐,也可能是因为他的确说得我哑口无言,总之我没有说话。
“希望你认真想想,”他说:“如果实在没有诚意,那就不要结婚了。”
我说:“好,那就不要结婚了。”
我明明是顺着他的话说的,他却更恼了,转身走了。
我躺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因为身体虚弱很快就又睡着了。朦胧中听到有人敲门,应了一声后,见是我的助理。
因为我病得突然,公司还是有一些事的,他汇报了这些,然后说:“昨天把你送到医院后不久孟先生就来了。”
“被谁叫来的?”
“念念小姐。”
果然,真是不意外。看来澄清了之前繁音抓她的事令她本来被繁音伤掉的心又复苏了,她又有心情插手我的事,我真是不理解,小小年纪,怎么这样**,这么喜欢强迫别人?
“孟先生来时,繁先生就在你的病房里,虽然后来繁先生出来了,他们两个同时呆了蛮久,我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繁先生走后,我进来几次,孟先生我脸色一直都很糟。”
我问:“繁音那时候怎么会在?”
“也是念念小姐叫醒他。”助理也是一脸的无奈。
我真是要吐血,忍不住揉了揉额头。难怪孟简聪发这么大脾气,念念都已经这么做了,必然也从中挑拨了。现在我与我爸爸翻脸,如果再得罪孟家,那我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他跟我的婚约取消了并不是最坏结果,最坏的是晴岚既然这次被珊珊他们所用,证明她与珊珊他们这个利益集团里的存在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她跟孟简聪在一起了,那才是我最被动的时候。
助理说完这些便出去了,而我再也睡不着,心里明白我现在应当给孟简聪打个电话求和,但我想,只要我露出求和的姿态,孟简聪就肯定要趁机提要求。万一他要求我把繁音撵出去,而繁音现在靠我庇护,那我从还是不从?
这件事还没想出结果,又有人敲门。
这次是繁音。
他径直来到我的病床边,坐下来,拉开桌子,把手里的食盒墩到了桌上,说:“吃。”
我不禁诧异:“医院有饭。”
“念念小可爱要我送来。”他扬了扬眉:“真看不出,你倒真会利用资源。”
我没听懂:“我利用什么了?”
“念念都招了,说你想跟我复婚,希望能制造机会跟我相处,”他似笑非笑地说:“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坦荡点吧,我又没有嘲笑你。”
我说:“她那是骗你的。”
他靠到了椅背上,双腿交叠,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他的后背是虚靠的,但他脸上的神情淡定得很。他笑着问:“她今年几岁?”
“十岁。”
“十岁的孩子会撒谎么?”
“会,而且她更会。”我说:“我根本没想和你复婚。”
他摆出一副理所当然:“那你就把我的降头解了。”
我不禁愣了一下,继而在心里苦笑: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说:“繁先生,其实你的情况是……”
“不要解释了,吃饭吧,你毕竟病了。”他打开食盒盖子,抽出遥控器,不由分说地把我的床头调得近乎成为直角。
因为速度太快了,我甚至有点头晕,连忙说:“慢点慢点!”
他眯起眼睛,懒懒地勾起了嘴角。
我被他笑得十分不安。
他主动解释:“你那天晚上一直这么说。”
我又没能立即反应过来:“哪天……”我想起来了,“那天的事我不记得了。”
“我知道。”他脸上的表情就像一只偷到鱼的猫:“但我记得。”
我板起脸,说:“可不可以别再提那件事了?我被下药了,你也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吧?”
“我可没有。”他摊手:“我清醒着呢。”
我有了一种不详的预感:“你上次不是说有?”
“上次没查出主使,我如果说没有,你还不立即怪到我头上?”他大言不惭地说:“只好先说个无伤大雅的小谎了。”
我有些愤怒:“你的意思是,你没有被下药,但你在我被下药的时候乘人之危?”
他敛起笑容,说:“我被下了安眠药,但没多久我就醒了,不过那时咱们已经被关进了那个房间,而且房门从外面上锁了。你没有必要这种表情,这不是正合你意?”
我先是感到有些愤怒,很快又觉得自己小题大做:“你还真是老样子。”
他挑起眉:“嗯?”
“是女人就想碰。”
他笑呵呵地答:“毕竟你也是有几分魅力的。”
我感觉再聊下去自己一定会被气吐血,便问:“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送饭,”他说:“另外的确还有一件小事。”
“什么事?”
“问你什么时候方便跟我交接。”他摸着下巴说:“老头说只收你两千五百万,你还真抠。”
我说:“你比市场价整整多收了我一千万。”
他挑起眉毛:“但你找得到别家调查?”
我无奈:“我懒得跟你做这种无谓的争论,你让你爸爸今晚派人来跟我的助理交接,我付三千万。”
他问:“怎么变三千万了?”
“五百万是你的营养费。”我说“毕竟繁先生您一把年纪了,经不起‘折腾’。”
他听出我着重说了“折腾”二字,又眯起了眼睛,不甘示弱道:“‘折腾’你还是够的。”
我说:“没事你就回病房去吧。”
“还有事。”他说。
“不是一共只有两件?”
“那两件是公事,这一件是私事,”他反倒严肃起来了:“这次我不仅挨了两刀,也死了几个人,我不能白白放过,正在计划给我的手下们报仇。”
我不意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你在你爸爸那里没讨到便宜,”他说:“等我动手,你爸爸会不会怪罪你?”
我说:“会,但我没关系。”
“你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说:“横竖都是要怪你,你不如参与进来,有了你的帮助,我能把这件事做得更漂亮些。”
我摇头说:“不要。”
他问:“你不是董事长么?”
我说:“我爸爸把所有股份和不动产都给了我,不仅其他人,连他自己也所剩无几。我不用你就可以弄死珊珊,可这不是实力的问题。我爸爸已经表明不再追究这件事,我也觉得既然他这么喜欢珊珊,那我让她永远陪在他身边好了。”
他活着,我就让她活着。他去世,我就让她一起死,既对得起我爸爸,又对得起我自己,更对得起她珊珊。
繁音笑了,说:“我还以为你会告诉我毕竟是一家人,你决定原谅他们。”
我摇头:“这辈子除了你,我谁也没原谅过。”
他一愣,我又觉得这话说得太托大了:“连你我也是前不久才原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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