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久没有回应,而他也始终都不吭声。
我没有转头,不知道他的表情,但不着寸缕的身体能够感觉到他加速的心跳。
终于,我先开口说:“我快来不及了。”
他仍旧沉默。
我试图转过身,但他抱得很紧,我挣扎了一会儿,未果,也就开始烦了:“你放开吧。”
他的头依旧贴在我的脖颈处,低声命令:“先回答我的话。”
我不由咬住了下唇。
他等了一会儿,像是失去了耐心,慢慢地松了手。
我转过身,看着他说:“你刚刚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可行性。”
他勾了勾嘴角,神色并不意外。
我继续说:“何况你遮遮掩掩的,我不觉得你有很想跟我复合的意思。”
他还是不说话,只是笑,笑得我心里发毛。
我认真地继续:“如果想要跟我复合,至少不会突然跑到拉斯维加斯去给管初夏解围,这件事无论你用什么话解释我都没办法相信。你明知道我最怕你有女人的状况。”
“你这模样还真认真,”他就像听到了笑话,抱起了双臂:“董事长小姐。”
我不禁一愣,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对你开个玩笑,你果然就当真了。”他笑着说:“你真可爱。”
我问:“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意思。”他敛起了笑容,但依然是一脸的满不在乎,“你可是一个风评差,个性又糟的老女人,没钱你还剩下什么?你哪来的自信觉得我还会要你?”
我望着他,没说话。
他停了一下,似乎是在等待我的反应,见我没反应便继续说:“最近因为必须待在你家,我有点无聊,见你主动,就逗逗你。如果有钱想和我复合,我倒是有可能答应,没钱就算了,我还得养你。”
我依然没说话。
他似乎有点意外,问:“你这是什么态度?”
“松了一口气的态度。”我说:“我最近一直为这件事纠结,现在就不需要再考虑了。”
他不说话了。
“不管怎么样,最近我过得很开心,谢谢你。”我说:“接下来如果你想见念念,可以随时找我的特助约时间。”
他微微地皱起了眉头:“你想做什么?”
“什么?”我没懂他的意思。
显然他是觉得我太平静了,可能是怕我接下来有极端行为。
的确,如果是以前,我铁定会闹,起码会崩溃大哭。但现在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我了,何况他恨我才是正常的,我在法庭上的那番作为成为让他在精神病院的推手之一,而他从不原谅我任何事。因此我有着充分的心理准备,我甚至隐隐觉得,比起他还爱着我,他想耍我泄恨来得更真实。
他犹豫了一下,说:“算了,刚刚那些话是我……”
“繁音。”我打断他:“别说了。”
他抬起手,我知道他是想抓我的手臂。我退了一步,他果然抓了个空。
他微微一愣,张了口:“我刚刚那么说只是因为……”
“我叫你别说了,”我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刚刚那些都是假话。但你的话我一句都不想信,否则我别想活到四十岁。”
他不说话了。
我说:“我要出发去日本了,拜拜。”
我顺利地出了房间,坐上了飞往东京的飞机,起飞的时候我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是飞机在上升,而我感觉自己正在下沉。我知道接下来我的生活又变成之前那样了,一潭死水,没有激情,日复一日,像一座华丽的坟,死寂但安全。
我在日本呆了三天,然后辗转去了南半球的一个国家,不光时差乱得很,季节也是,我虽然不太舒服,但还是喜欢自己以前的工作模式,期间发了一次烧,但也没太严重。如果不是我爸爸突然联络我,我都忘了记了要结婚的事。
我爸爸仍在医院,我到时他正休息,于是我跟医生聊了聊,得知我爸爸依然要求在我结完婚后手术,最近倒是不少人劝他,希望他赶快安排手术,但我爸爸的态度没有丝毫改变。
等他醒了,我便进去,这时珊珊并不在,病房里也只有一位女佣。
这么多天不见,他倒是不见消瘦,气色也还好,见到我时笑眯眯的,显得很高兴。
我坐下后,先与他寒暄了几句,并闲聊了一些公司的事,他便说:“婚纱试过了吗?”
“还没有。”我说:“我最近不在国内。”
他脸上的笑容立刻收敛了大半:“还有五天就结婚了。”
“婚纱的尺寸肯定没问题,款式也是我之前看过的,即便有不完美的地方,我也不需要有什么改动。”
他颇为不满地说:“这是什么话?无论对你还是对简聪来说,这都是人生中第一次婚礼。”
“您忘了吧。”我说:“我结过婚。”
“他们不是没有给你办过?”
“是没有,但我们结婚那天也穿了婚纱,请朋友吃了饭,还收了礼物。”
他眉毛皱起:“你这是什么话?”
我微笑着说:“只是解释一下这个。”
他看了我一眼,颇为不满:“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连你话中有话也听不出。”
我没说话。
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突然看向我,说:“到我这边来。”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说:“到这里来坐,我有话对你说。”
我过去坐下,他握了一下我的手,露出了笑容。在我的印象和别人的评价中,他一直都是一个冷若冰霜、看破红尘的人,随着他年纪越来越大,病情越来越重,他似乎也显得越来越慈祥。
因此我非常不习惯他现在的态度,忍不住垂下头,避免目光与他交汇。
“我知道你着急让我做手术,我既然答应了你,就绝不会食言,这点你不要担心。”他说:“医生也说,撑过你结婚完全没有问题。”
我说:“好。”
“简聪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他以前很上进,也很潇洒,自从少了一条腿就越发敏感沉闷了,也显得有点自暴自弃,但这毕竟是残疾,相信随着你们结婚,生活出现好的改变,他会慢慢重新变得阳光起来。”他殷切地说:“到时你就会明白,听我的话嫁给他,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
我说:“好。”
显然他看出我意兴阑珊,立刻露出不快:“你怎么一点也不高兴?”
我说:“我很高兴。”
“我知道你心里还想着他。”他严肃起来:“这次简聪忍了,是因为你们还没结婚,他也喜欢你。结婚后千万不要再做这种事,免得让孟家戳我们的脊梁骨,说我们苏家教女无方。”
我问:“是孟简聪跟您说了什么吗?”
“不用他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整天背着我搞得那些勾当。”他认真地说:“何况你上次来见我时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我说:“已经断了。”
“我看得出。”他叹息道:“我已经懒得思考你为什么离不开他,就算简聪现在不像健康时那么有魅力,但也至少不是疯子更是彬彬有礼,不是对你使用暴力。我原以为只要跟一个好男人相处,你就会通过对比而彻底忘记他。”
我说:“可能是因为孟简聪不爱我吧。”
“谁说他不爱你?”他说:“我看他很爱你,这种事都忍耐下来继续跟你结婚,还要怎么才算爱你。倒是繁音,他是个疯子,像你这样傻愿意陪在他身边,冒着遗传精神病的风险给他生孩子,偏偏还是我的女儿,却即便是这样,他也没有善待你,他才完全不爱你。”
我没说话。
他也换了话题:“我今天让你来,只是想找你了解婚礼的情况,但看来你对婚礼完全不知情。这可不行,毕竟是婚礼,简聪一直在关注,你却到今天还没见过婚纱,未免太轻视孟家了。”
我说:“我下午就联络他试婚纱,问婚礼进程。”
他点头,又问:“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糟?”
“最近有点累。”我说。
“阿文说你最近身体很差,总是发烧?是怎么回事?”他问:“有没有去仔细查查?”
“没什么问题的。”血块的事他不清楚,因为这血块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我不想他担心,更不想他多心,所以并不打算告诉他:“可能只是有点感冒。”
他说:“等一下你先不要走,让医生给你做个检查。”
我说:“不用了,我等下还有事。”
他说:“什么事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我摇头说:“真的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谢谢您的关心。”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大约是因为我的话使他不开心,他脸上仅有的那一点慈爱也收了起来,变得强势起来:“你自己把工作安排好,不要全都大包大揽,身体不舒服就看医生,及时休息。”
我没说话。
他很不满:“如果你做不到劳逸结合,我就让珊珊去帮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再发烧我就去检查。”
“到我这里来检查。”他强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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