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箱子,里面有且只有三样东西。
一本厚厚的书……
一支羽毛笔……
还有一袋被密封起来的看上去晶莹剔透的桂花糕……
苏星鸣轻轻地从箱子里面取出了那本书,书的外壳已经破损严重,好像稍微一用力就会脱落下来。
轻轻翻开外壳,随之映入眼帘是一行行规范整齐的文字。
“这个是……日记?”
一旁的沈月率先开口,即使已经过去了相当长的岁月,但日记上的字迹依旧可以清晰辨认出来。
很快,几人注意到了日记上所记录的时间。
“2048年……?
我记得在大哥的日记里,这应该是纳瓦德岛初次开放登陆的时间。”
听到这话,苏星鸣微微点了点头,轻声附和了一声之后继续看了下去。
「2048年8月4日
今天,我终于来到了这里,来到了这个夺走我孩子生命的地方。
直到今天,十三年过去了,我依旧能记起那孩子离开家那天所表现出来的兴奋模样。
记得他还说,到了那边会给我挑礼物,会给我拍很多好看的照片。
呵呵呵,有时候我总是在想,这会不会是一场梦,一场做了很久但却无法醒来的噩梦。」
「2048年10月4日
今天是那场遇难事故过去的整整的第十三年,小乾特意将开岛仪式选在了今天。
听余穗说,今天有大约三十万人出席了开岛仪式,都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上层名流。
整座岛屿的周围全都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华游轮,岛内的几个停机坪停满了大大小小的各种私人飞机。
她说,她从来没见过如此热闹的场面。
这一晚,整座岛屿都被五彩斑斓的灯光所笼罩,人们庆祝着,欢呼着。
但是这些对我而言,却完全提不起兴趣。」
「2048年10月25日
开岛仪式结束后过了三个星期。
来自世界各地的从事生物、医药、建筑、设计等领域的顶尖人才陆陆续续来到了纳瓦德岛。
听李安然说,小乾给他们开出的薪资是外界平均水平的三倍,所以才能如此快速地吸引到大量的人才。
我问李安然,问她得到了个什么岗位,她居然说就想陪在我身边。
真是的,明明自己也是个快要奔四的人了,却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唉……
如果那孩子还活着的话,大概也差不多到这个年纪了吧。
如果他还活着,现在是不是早就结婚了,是不是连孩子都已经有了呢……?
如果他还活着……
我现在……是不是也已经当奶奶了呢……?」
「2048年11月9日
真是有点太失态了,听余穗说,我今天又晕倒了。
还是晕倒在自己的座椅上。
说要是再晚发现半个小时的话,我可能就抢救不过来了。
真是的,她总是爱做一些多余的事,比起我这个老太婆,应该还有更加重要的工作需要处理吧。
不过说起来余穗这妮子,有时候还真是挺爱哭的。
我就看着她趴在我边上,眼泪流个不停,说什么让我好好保重身体,不能再继续这样高强度工作了之类的话。
可是……
我也不想啊,我必须要让自己有事情可以做,要是闲下来的话,我就会忍不住去想那孩子的事。
唉……
有时候,我也有想过要不要就这样一走了之,如果我也死在这座岛的话,灵魂会不会得以和那孩子相见呢。
我想大概是不能吧。
毕竟从时间来算,那孩子今年应该都已经十三岁了,也又到了该上初中的年纪了。
他的成绩好不好呢……?
性格又怎么样呢……?
会不会还跟前世一样,总是那么没情商。
希望这一世,他能好好取得女孩子的芳心,至少在到了大学的时候,不至于会交不到女朋友。」
「2048年12月31日
今天,小乾特意来找我,说我早已到了该退休的年纪,现在应该好好休养身体。
真是的,开什么玩笑,我明明才五十七岁,正值壮年。
我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坚守了十年,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份工作。
然而,他似乎不愿听我的辩解,强行将我的工作移交给了余穗和李安然她们。
随后,他给了我一份闲职,是在即将新建成的展览馆担任高位,还给我涨了不少薪水和福利。
可是,钱对我来说又有什么用呢?
那孩子已经不在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已失去了意义。」
「2049年1月19日
马上就快要过年了,岛上的大部分工作人员都得到了两个星期的假期。
站在灯塔上眺望着那些陆陆续续从港口离开的船,就好像我的心也跟着一起去了远方一样。
余穗和李安然今年也不打算回家,李安然和家里人的关系似乎闹的很僵,大概就是不愿意结婚。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我一个人可以过得潇潇洒洒,为什么要找一个男人来给我添堵?」
但是下午的时候,在看到余穗和她男朋友卿卿我我的时候,我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羡慕和渴望。
哼,这孩子也真是不够坦率啊。」
「2049年3月7日
今天,或许是我这么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
余穗要订婚了,对方是技术研发部的一名研究员。
我曾与那孩子有过接触,他为人踏实可靠,确实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然而,最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余穗竟然希望我以长辈的身份出席她的订婚仪式。
我早就知道,余穗从小就没有母亲,父亲也在她上中学时因病去世,她是被爷爷奶奶抚养长大的。
如今,她的爷爷奶奶也已离世,可以说,她已经没有直系长辈能为她坐在那个位置上了。
因此,她找到了我,她说,这么多年以来,她早已把我当作了她的母亲。
尽管我平时对她严厉、苛刻,甚至有些不讲道理,但在她心中,我依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听到这番话,我不禁回想起她刚入职时的情景。那时的她刚从学校毕业,几乎什么都不懂,我没少责备她。
但她进步很快,没过多久就把自己的工作做得近乎完美。
其实,自从那孩子离开后,我就一直把余穗和李安然她们两个当作自己的女儿。
以前我总在想,苏星鸣那么不听话,大概是因为他是个男孩子。
如果是个女孩,或许就不会让我如此操心。
现在看来,从某种意义上说,当初的那个愿望也算是实现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