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是否经常深夜感到腹痛?全身冰凉?”
“正是……不知仙道可否有方法医治呢?”
“夫人此后三个月内忌阴寒之食,按此药方每日熬好后将符箓点燃与之共食即可~”
“谢谢仙道~谢谢仙道~”
于吉一摸胡子,轻轻摇头后将药方赐予妇人;让其抓药顺便去道童处领取黄灿灿的符箓一张,妇人则是将些许钱财投入一个箱子当中。
“这于吉当真是仙人不成?药汤与符箓共食当真能医百病不成?”
“这……子敬也不知……这仙道在吴郡等人布施数年,在百姓中的名望极高!目前为止好像还没有谁来抱怨过求医不成……”
司马懿与刘备二人行礼后悄悄的来到远处,而刘备与鲁肃则是交谈一会后来到于吉的旁边静静坐下;司马懿拦下一位妇人:
“这……当真那么灵验吗?这位姐姐,我自北方而来为家中老父求医……不知姐姐可否将手中药方借我一阅呢?”
“小公子是外来人士吧,这于吉仙道灵的符箓~与药方无关,拿去拿去~”
妇人仿佛无关紧要一般将药方给予司马懿,阅览完毕后司马懿轻轻回礼;妇人轻笑一声便赶忙去抓药了,司马懿随后又询问并查看了几人的药方……
“果然~”
司马懿回到后便发现刘备带着鲁肃和于吉交谈了起来,司马懿灵机一动赶紧上前行礼。
“河内司马懿见过仙道~”
“仙师,这位便是我与您提及的谋士—司马懿~仲达,我与仙师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啊!”
“这……皇叔这般,于吉有些惶恐啊……”
司马懿则是轻笑,他还需要确定一样东西;确定过后不知刘备是否会对于吉的看法做出改变。
“让一让!麻烦让一让!”
一将领带领一批人马突然出现在布施的队伍中,这让于吉有些无奈;刘备则是异常气愤的上前:
“尔等是何人军队?岂不知此时于吉仙师正在布施!若有事从一旁绕进便可!这般是为何?”
“这……”
将领去驱逐百姓,而这士卒显然是被刘备吓得了;将领见状赶紧回来大声呵斥:
“吾乃会稽太守孙策麾下—朱治,特意来此驱散于吉妖道!”
“孙策便是这般管教下属吗?”
微微有些生气的刘备静静的盯着眼前的朱治,一股无形的气势从刘备身上冒出;让朱治背后冒出丝丝细汗,但他还是硬着头皮对刘备呵斥:
“怎么?尔等要造反不成?我等可是朝廷亲封的会稽太守孙策的部队!”
“好一个朝廷亲封的会稽太守!这般无理、打扰百姓!你主孙策当年入吴郡!也是这般行为吗?”
刘备的声音愈发冰冷,退一万步来说;哪怕于吉真的是妖道!
真的蛊惑人心!
但是至少现在于吉是为百姓布施,让那些百姓至少有口饭吃;这在刘备看来于吉非但没错还给予了乱世中这些流离百姓一个信仰,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皇叔!还请皇叔手下留情!”
就在刘备剑指朱治时,两道身影出现;其中一道长相英俊的男子赶紧上前制止,周瑜缓缓拉下刘备的佩剑。
“还不快给皇叔!给百姓道歉!”
朱治赶紧道歉,但是刘备不计较不代表布施的流民不计较;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口诛周瑜与朱治:
“打断我们,不用道歉我们也不会怪罪!毕竟是你们收留了我们!但是污蔑仙师我们就不能原谅!你们当初入驻会稽,说好的接纳我们进入;结果呢?我们挨饿没有地方住的时候你们管过吗?要不是仙师我们早就饿死了!”
这些话让周瑜有些无言以对,这些日子孙策连续起兵;他们确实没有照顾到这些流民的生活,当初也确实是自己主张孙策引入流民;就在周瑜一筹莫展时于吉站了出来。
“好了~你们还是先去填饱肚子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喝了!他们也是身不由己,你们要理解一下他们。”
流民这次不闹继续排队领取,周瑜训斥一番让朱治赶紧回去巡视;随后向于吉行礼:
“多谢先生相救……”
“罢了罢了……只是我与你主的矛盾罢了……说说你二人的目的吧……”
“还请先生随我二人前往孙府为吴氏看看,今早孙府仆人前来说吴氏头痛欲裂;现在已经昏迷了!”
“这……还请二位将军速速带我前去!”
于吉带着刘备与鲁肃跟随周瑜而去,周瑜见状只好先行带路;而司马懿则是趁机来到了分发符箓的小道童身边:
“小仙师,于吉仙师让我来此领两张符箓为我家长老父治病……您看这……”
小童见刚刚司马懿等人与于吉相谈还帮忙对峙朱治,二话不说的抽了两张符箓给司马懿;回礼后司马懿赶紧道谢追上刘备一行人。
孙府中,家仆们忙的焦头烂额;早上开始吴氏就感到头痛的不行,中午便受不了昏厥了过去;醒来后倒是好了一些……
“管家,管家!仙道来了吗?这大主母又开始头疼了!”
“快了快了,早些时候已经让人通知周公子了!”
他们可不敢跟孙策说,挨骂都算是好的;孙策近日杀伐愈重,除了吴氏根本没人劝得住;前几日更是派人打砸于吉的摊位……
这要是让他知道,基本这帮家仆就该换人了;吴氏为人温和,对这些家仆平日里更是关心备至;这也是他们如此着急的原因之一,他们可不想侍奉孙策……
“到了到了,仙师到了!快~快!”
家仆们赶紧让出一路让周瑜等人入府,进入房内一见吴氏的状态于吉赶紧上前为其把脉;眉头有些紧皱,随后让家仆准备一蜡烛;于吉拿出一包裹放于地面打开,欲要起身司马懿便直接:
“主公,仙师要救人了;我等还是先行退出较好……”
“这……”
“老夫接下来所做之事不宜透露……希望诸位……”
于吉向司马懿轻轻点头后向刘备等人行礼,鲁肃见状赶紧拉起周瑜往后退去;司马懿也是拉起刘备缓缓退出,众人退出后于吉才将刚刚的包裹打开;顺着地面滚去,一块黑布之上静静的躺着数十支大小不一的银针;于吉拿出一颗丹药轻轻放入吴氏嘴中,捻起一根极为细小的银针;弯曲成弧度的银针缓缓的刺入吴氏的额头之上,片刻后一些水珠顺着银针滴落;于吉收起包裹探头而出:
“按这个药方去抓药,抓回来之后立刻开始熬煮;半个时辰即可!”
管家得令赶紧出门去抓药,而于吉则是回来继续看着;从刚开始的连续滴落到现在缓慢至半分钟才有一滴,于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吴氏的呼吸也开始渐渐传出,她慢慢的陷入了沉睡……
“这……仲达……子敬被周瑜拉走了,我们这……”
司马懿与刘备被管家安排在一厢房等候,来到这里许久还未看见鲁肃;刘备不由得有些担忧了起来,司马懿赶紧将茶水推至刘备身前:
“主公,主公放心;子敬先生与那周瑜是旧相识,主公安心些~那周公瑾定不会加害子敬先生的!”
刘备虽然坐了下来,但是还是有些焦急连身前的茶水都没有喝过一口;司马懿见状之后转移刘备的关注。
“主公与其担心子敬先生,倒不如与仲达分析分析有关于吉仙道的事情~”
“关于仙道的时候?”
“主公不觉得于吉仙师有些像主公认识的某人吗?”
刘备深思了许久,将于吉与自己麾下的所有武将、谋士都进行了对比然后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司马懿则是倒出些许茶水用手指在桌面上写出:
“悬壶济世”
刘备脑海中瞬间出现一名血气十足的中年人,行走于荆州各郡为百姓治病的张机!
“可是……仲景先生与仙师虽说行为有些相同……但是救人的方式却有些不一样啊……”
“主公何不反过来想想~”
“反过来?”
“对!如果说药方才是于吉仙师的主药,而符箓仅仅只是辅助;不,甚至连辅助的作用都没有!”
“这……”
“主公可曾听过心病还需心药医?主公认为心情或者心中所想对病情是否有效果呢?”
……
“子敬,昔日我以居巢县长身份向你借粮;未曾想一别竟一年有余……”
“公瑾……子敬就不瞒公瑾了,若我当时知道你所谓的借粮是为了帮助孙策!那日子敬绝不会借与公瑾!”
“……子敬……来来来,我们好久不见;公瑾敬你一杯!”
“公瑾莫非忘了子敬从不为公事以外饮酒?”
“……子敬你这……”
周瑜有些重拳打棉花的感觉,这鲁肃也太老实太不会聊天了;然而鲁肃早已看出周瑜的目的,对于这种情况最好的方式就是不给对方一丝一毫的余地;两人第一次交锋周瑜便败得一塌涂地。
“恐怕公瑾与子敬叙旧是假,为那孙家招揽子敬是真吧?若真是如此公瑾自当敞亮些~莫不是随了那孙策,连公瑾也这般拐弯抹角!见人不得了?”
“咳咳咳……”
以后谁要是说鲁肃是个老实人老被他人欺负,他周瑜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这……子敬还是这般直言不讳,确实;公瑾是为我主而来,但与子敬叙旧亦是真心!”
“公瑾以为刘备如何?”
鲁肃没有直接回答周瑜,而是仰头看了一会天缓缓吐出这么一个问题;周瑜愣了一下思考片刻才慢慢的回答鲁肃。
“刘玄德昔日为百姓请命,鞭打都邮;有爱民之心然其性格之暴烈……”
“那昔日孙策自寿春起兵不过千余步卒,数十骑;至历阳时兵马已过六千!深受百姓爱戴,然今时今日逐刘繇、驱严虎、败陈瑀;屠戮官吏、掳掠家眷已不下万人……其性格当为何?”
周瑜有些无言以对,毕竟鲁肃说的是真事;而且自己当初是劝过孙策的,但是孙策一意孤行;周瑜见状自不可能这般放弃,赶紧转移话题。
“刘玄德以仁义立世,救孔融、援陶谦三让徐州无不让人称赞;然其不顾当地陈、糜两家以及部下劝阻执意接纳吕布,如今徐州丢、许都赶!漂泊数十载竟无一立足之地!不可为明君也!”
鲁肃面对周瑜的话题转移轻轻一笑,对于后面周瑜的言语鲁肃并未立即反驳;而是静静听完然后细细的品尝手中茶水,在周瑜以为说动鲁肃之际;鲁肃缓缓开口:
“那时,孙策欲攻吴郡!公瑾携周家相助,今日留于孙策身边周姓之人何许?到如今愿跟孙策之周姓者有几?刘备虽失徐州却得民心!孙策虽得吴郡、庐江、会稽却失民心!刘备流离失所之际能为百姓爱戴、能为糜家散尽家财而不弃,此仁德不为明主乎?孙策起兵之际士族拥之、百姓服之;而其入曲阿攻刘繇此为不忠,平会稽踏王朗、剿严虎灭其严家让扬州士族人心惶惶;此为不义!收纳流民却只顾征伐,于吉帮扶却不分青红皂白辱之;此为不仁!如此不忠不仁不义之人能为明主乎?”
“……看来……子敬已为刘备所得……”
“自然!得遇明主!子敬自是以能为明主鞍前马后为荣!”
“……周瑜与子敬之情竟抵不过与刘备惶惶几日吗?”
面对周瑜的这般提问,鲁肃第一次感觉到那个英姿勃发的周郎也会这般计较;他看向周瑜的眼神出现了些许冰冷,这让周瑜感觉到自己与鲁肃此刻便只剩好友关系了。
“公瑾若想知道,大可往泾县一看!若再以此诋毁我主,鲁肃当与公瑾割袍断义!”
鲁肃站起来,第一次这般严肃的与周瑜对立;周瑜有些不知所措的起来回应鲁肃的行礼,行礼后鲁肃不再停留而是赶往刘备之处;临走前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公瑾!你这不是助他,你这是害他!也害了你自己……包括江东……”
“所以说啊,主公在这小道童给的符箓上可发现什么?”
“这……哎呀,子敬来的正好!快帮备看看这符箓,仲达让我找出这符箓的不对之处……我查看了好久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鲁肃有些好奇的坐下然后接过刘备上手的符箓,黄灿灿的符纸与鲜红的字体;没什么不一样啊,终于鲁肃也是将符箓还给了司马懿;在二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司马懿撕下符箓一角塞入口中。
“这……仲达快快吐出来!这不能乱吃啊!”
“是啊,仲达!这可得配上仙师给的药方……”
刘备一把抢过司马懿手上的符箓,起身抓着司马懿的肩膀;鲁肃也焦急的站了起来,司马懿轻轻举手打断了他们;感觉到口中有丝丝甜意,但并不浓郁;司马懿嘴角上扬心中得出结论。
“主公与子敬先生也可撕下一些品尝一下~”
“撕下?”
“品尝?”
二人在司马懿坚定的目光下轻轻撕下一角放入口中,丝丝甜意涌上;鲁肃猛的张开双眼看向司马懿。
“糖!!!”
“混账!那个于吉就是一妖道!母亲生病尔等不思请医反而请一妖道为母亲医治?还让其与母亲独处一室?”
“可是,上一次为母亲治病的就是于吉仙师啊!”
“对啊,大哥!于吉仙师是好人!他一定会治好母亲的!”
“糊涂!那万一上一次就是那妖道害的母亲呢?”
“这……”
刘备与司马懿、鲁肃闻言赶紧出厢房查看,只见回府的孙策身前站着一红发碧眼的少年与一叉腰气势汹汹的小女童;旁边还站着几位瑟瑟发抖不敢言语的孩童。
“伯符,这于吉仙师若是骗人又怎会有这般多的百姓爱戴?”
“公瑾,连你也要拦我吗?万一这些人都是受到妖道的蛊惑,一传十,十传百呢?”
“不可能!大哥就是见不得于吉仙师对大家好!大哥是不是就非要大家都围着大哥转?”
“是啊,大哥……于吉仙师在江东威望极高,是不会……”
“混账!我现在就进去砍了那妖道!这般肮脏的手段!”
就在孙策不顾众人阻碍要强行进入吴氏厢房时,于吉闻声缓缓的从厢房走出;静静的看着孙策。
“你这小儿!我于吉再怎么说也算与你父有故交!也算你的长辈,你怎可这般无理!”
“我呸,你个妖道!你使这般手段,蛊惑人心!也配称我孙策的长辈?”
“孙策!我于吉这些年行善积德,就没有我于吉不敢承认的事!你说我蛊惑人心?难道有你造的杀孽多吗?”
“我今日就让他们看看,他们心目中的仙师会不会流血!会不会死!”
孙策破开孙权与孙尚香等人,不顾周瑜的阻拦毅然上前拔出佩剑劈向于吉;没有躲闪的于吉就那边静静的闭上眼睛。
“锵~”
一柄长剑抵住劈下的佩剑,刘备出现在于吉身前;静静的看着孙策,愤怒的孙策手中力道不断增加;却始终无法前进分毫,司马懿与鲁肃走至周瑜等人身旁;两方主公的第一次碰撞就此展开。
“仙师无恙否?”
“多谢皇叔救命~”
“刘备!!难道我孙策的家事你也要管吗?”
闻言刘备甚至不再注视孙策,手用力一挥;孙策随手中佩剑倒退几步,刘备转身查看于吉并扶起行礼的于吉。
“既然你这般护着妖道,你便随他去好了!”
孙策此次直接双手持剑向刘备二人刺来,周瑜大惊;鲁肃则是重重的叹息,厢房中传出一道略微生气的呵斥;孙策才停下手中的动作。
“孙伯符!难道连我你也要斩杀吗?”
“母亲!”
孙权等人赶紧上前查看,而吴氏直接再度向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孙策。
“怎么?你父不在了!你连你母亲都要屠戮不成?”
“母亲!伯符不敢……”
“滚回你的会稽!”
“夫人才有所好转,不可这般动怒……”
于吉赶紧上前为吴氏把脉,孙策见状攥紧的拳头发出阵阵响声;而吴氏则是轻轻回身向刘备敬礼。
“乌程侯遗孀吴氏,见过大汉皇叔。”
“嫂夫人不必多礼,昔日我与文台兄共讨董卓!文台兄之勇武、忠义音犹在耳,今得见其子成长;心中百感交集!其勇武不下文台兄长,其为人与文台兄长相差甚远;备心寒之!望嫂夫人多加管教!仙师可无恙否?”
“夫人已无大碍,平日切记不可再染风寒;药方按时服药一周即可!”
说罢于吉便随刘备等人出了孙府,而周瑜更是直接随鲁肃一同返回;吴氏看着孙策,眼中尽是失望;此般心胸、此般为人怎可从霸业?
“你还不认错吗?”
“母亲,孩儿何错之有?我入庐江、吴郡、会稽!皆为百姓!为其讨伐士族豪强……”
“好好好!那你便去!去做你的霸业!以后孙府你不必前来!管家!以后孙策返回孙府当与我汇报!无我准许,任何人不得私自放孙策入府!”
最终吴氏入了厢房不再接见孙策,孙策则是一直跪于厢房之外;于吉领着刘备一行人来到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几名小道童赶紧上前迎接。
“师尊,师尊您回来了~”
道观内极为简陋,还住着不少年纪较小的孩童;他们看见于吉回来都非常积极上去问东问西,一阵后于吉才吩咐道童领他们离开;随后于吉给刘备一行人上了些茶水。
“这……草民这里简陋,还望皇叔与诸位勿弃啊……”
“仙师这是何话,备自小与母亲织席贩履;岂会嫌弃仙师。”
“皇叔不是都已经发现了于吉的秘密……为何还要称呼于吉为仙师呢?”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小秘密;但仙师悬壶济世、散尽钱财接济百姓!当得起仙师一名!”
于吉听到这有一些动容,他本为道观的一小道童;与师傅游历四方,学习了些许医术与炼丹之法;乱世之时师傅为救百姓而亡,病易医而心难复;所以于吉才想出了这么个办法,让流离失所的百姓们有一丝活下去的希望与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