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随着天气渐渐变暖,培训班在经历贞观五年第一次月考之后,如愿搬迁进了新的学舍。
新学舍是萧冉大学计划的一部分,如今虽然只是建好了一期工程,但条件比之先前那混搭的宿舍要好上太多了。
虽然仍然是四人一间,但却宽敞了许多,洋房式的小三层,每一栋楼刚好足够容纳一个班级,而周围预留的泥地里面,已经种满了各种花草种子,只要过上几个月,便能开得满地都是,而且通往主道的路径上,还铺满了青砖,再不用担心一下雨道路就变得泥泞湿滑了。
整个大学坐落在南山东方,渭河南岸,旁边紧邻司竹园,这是萧冉刻意为之,司竹园有竹林千亩,一到夏天会十分凉爽,夏日漫步其中无比惬意,正是学习乏累之时,怡情养性的好地方,而且当年柴令武的老娘平阳公主李秀宁就是在这组建了大名鼎鼎的娘子军,所以对于柴令武来说,这里还有着特殊的意义。
看着柴令武站在三楼的阳台上眺望远方的竹林,萧冉信步走到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东西都搬完了?可有遗落?”
柴令武回过头来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萧冉,轻轻点了点头,哪还有往日那副狂浪不羁的模样。
“往事俱已矣,如今你正应当好好学一身本事,将来建立一番功业报答你娘的生育之恩,也好叫她在天之灵也能为你感到骄傲。”
没想到柴令武只是恨恨的说道:
“我何须报答她?除了生下我,什么时候管过我,老萧,你是不知道,我娘生下我没多久就去战场了,那个时候太原贫瘠,父亲抱着我翻遍了整个太原都没找到奶娘,我饿得哇哇大哭,父亲只好割破手指头让我吮吸,后来还是舅舅命人从前线送回来几头奶羊我才得以活命,你觉得这样狠心的娘,我需要报答她什么?”
萧冉头一次听柴令武说起他小时候的事,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安慰,倒是柴绍,看样子把自己这个儿子疼得骨子里去了,只是喂血这种事情万万不可干,既不卫生,也对饱腹无任何作用。
“大唐难道就没人能带兵打仗么?需要她一个女子冲锋陷阵?没她就不行了还是怎么的?老萧,我算运气好的了,娘子军那么多妇人,饿死的孩子可不在少数,结果呢?还不是败了,何必呢?!”
柴令武越说越激动,甚至有些声嘶力竭了,隐约还有两行眼泪从脸上滑落了下来。
萧冉叹口气,趴在栏杆上也望向远方:
“当年的大唐可没有像今天这么强大,正是因为有无数人抛头颅洒热血,才能铸就如今之盛强,妇人上战场那是无奈之举,整个长安一带几乎已经征不到兵了,而王世充却在一旁虎视眈眈,你娘是太上皇的女儿,这个时候若连她都不站出来,那还有谁会站出来?指望寻常百姓?若无你娘与众多妇人的牺牲,何来今日之大唐?正因我大唐有妇人保家卫国之决绝,才铸就我大唐兵锋之强盛,你观如今,可还有妇人需要上战场为大唐效死命?陛下会允许?满朝文武会允许?”
柴令武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可一开口便哽咽的抽泣了起来,萧冉搂住他的肩膀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笑骂道:
“都多大的人了,还哭个毛求啊,你娘必然是疼爱你的,正因为有了她的付出,你我二人才有闲情逸致在这里伤怀,不然咱们都在阎王爷那排着队等着投胎呢!”
萧冉调侃的语气让柴令武很快就恢复了过来,抹了抹眼泪恨声说道:
“今天的事不许说出去,否则我就和你绝交!”
“晚了。”萧冉耸耸肩,指了指门框后边霍然出现在地上的两条影子,有人偷听那可就不关本侯的事了。
“程处寸程处弼!”
柴令武惨叫一声,痛骂着就跑进去逮人了。
萧冉呵呵一笑,宿舍这边收拾妥当了就该去教学楼那边看看了,之前让老杨头试着做的黑板不知道能不能用,光拿着书本给学生上课,有时候很难直观的讲出其中的概念,需要新的媒介啊。
整个宿舍区一共有八栋这样的小楼,其他的还在慢慢修缮之中,这件事还不用急,反正距离大学正式面向大唐招收学子为时还尚早,而且师资力量这个东西也是奇缺无比,现在除了于志宁,苏勖,王孝通以及李淳风以外,李二又派来了一位新的先生,萧德言。
这老倌博涉经史,精通《左传》,虽然名气没有十八学士那么大,但也份属当世大儒,只是年纪稍微大了点,都七十多岁了,估计是李二不忍这些老臣在家无所事事,平白埋没了一身才华,所以才让他们来到南山继续发挥自己的余热,而且萧冉还听说虞世南不久之后也会来南山授课,这他娘的就有意思了。
说起萧德言的家世,倒是跟自己有一点关系,都是出自南兰陵,当初在陈朝为官时,萧德言还要称呼曾祖萧摩诃一声伯父,算起来应该是自己爷爷辈的长辈。
为此萧冉还专门给其余几位先生修建了宿舍,两层楼的小院,在教学楼的另一端,因为跟老师住的太近恐怕会压制学生们的天性,对此萧冉自己是深有感触的,学生只有放飞自我了,才能有层出不穷的奇思妙想,何况这些先生大多都是当世大儒,他们身上最显着的一个特点,就是迂腐。
只是迂腐归迂腐,先生宿舍虽然是无偿提供的,但里面的家具陈设却需要自己置办,这么漂亮的小楼怎么能用那些陈年旧物?在领着各位先生们参观了一圈木匠坊后,萧冉的腰包又充裕了不少。
走了小半刻钟才堪堪来到教学区,目前只有一栋楼完工了,四层高的水泥建筑,外面还专门贴了瓷砖,每一层都有六间大教室,想来足够容纳一千多人同时上课,就这个规模而言,已经远超国子监和弘文馆了。
教学楼的外面还有一个水池子,只是还没来得及灌水,萧冉准备养些好看的鱼放在里面,既能多些生气,也能为校园增添一道风景。
这座教学楼的门厅上还挂了一块巨大的牌匾,上面刻了厚德楼三个大字,由于老头亲手所书,先前萧冉写的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那块牌匾,已经被不要脸的王攸给弄到王氏第一小学校门口去了,萧冉每次从那过路脸上都忍不住直抽抽,这么难看的几个字儿怎么好意思往外挂,也幸亏本侯没有落款印章啥的,丢不起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