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萧冉现在一点都没有立刻再娶妻的意思,自己跟烛九儿这样打打闹闹的,其实过得很惬意,只是这件事情既是原本应承下来的,加之又与独孤娑共同患过难,若是此时再反悔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刚才程处默说自己是薄情郎,看样子这话还是对的。
“婚事你想定在哪一天?老夫与你婶婶选了两个日子,你过来看看。”老程招着手就把摇摇晃晃的萧冉给叫到跟前,拿着笔勾勾画画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话说这字太难看了吧,萧冉眨了眨眼睛,费劲的辨认着老程究竟想表达什么东西。
“七月十三?那么热?”
萧冉一想到大热天要穿着厚重的礼服,浑身都开始冒汗了,这个时代可没有空调,几层密不透风的袍子穿在身上只怕整个人都要脱水。
“老夫也是这个意思,大热天的成什么亲,不过这是娘娘要求的,让你务必赶在今年十月之前成婚。”
为何要赶在十月之前?萧冉一头雾水,莫非这里面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道道不成?
老程没好气的拍了拍萧冉的脑袋:
“你的生辰不是在十月么?而且太子殿下也会在十月加冠,娘娘打算给太子殿下加冠的同时,也替你加冠,并且会亲自给你取表字,这可是天大的恩典,你小子千万可别胡来!”
萧冉愣了愣,给自己加冠?
冠者,所以别成人也……君子始冠,必祝成礼,加冠以厉其心。
古人不是二十岁才加冠么,不然怎么把二十岁称作弱冠之年,李承乾是太子也就罢了,早些加冠也能早些处理政事,而自己十月份也就十八岁,还不到时候吧,再说了,就是往脑袋上扣几个帽子做做样子而已,何必如此麻烦。
见萧冉没说话,程咬金只当他是与自己一样,认为七月成婚太过炎热,于是又说道:
“所以老夫与你婶婶又合计了一下,九月初九也是个好日子,选在这一天成亲也不错,大不了老夫让独孤彦云把人送到老夫府上,到时候结亲你也不必大老远跑一趟晋阳……”
听着程咬金絮絮叨叨的给自己分析其中利弊,萧冉忽然觉得有长辈为自己操心可真好,连忙恭恭敬敬的给老程和崔氏行了一礼:
“多谢伯伯和婶婶为小侄操持婚事,小侄全听二位吩咐。”
程咬金闻言和崔氏对视一眼,笑道:
“既然如此,那就定在九月了,老夫这就给独孤彦云去信,至于请期问名纳彩这些繁琐,老夫与你婶婶自会料理,你到时候人来了就行,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了正事,萧冉坐在椅子上又和老程两口子闲聊了起来,自己有日子没来程府串门,实在是有些疏远了,得趁机好好找补一下,下次来长安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呢,毕竟南山还有一个大摊子等着自己回去做主。
“处默这孩子一直想上一回战场,这次跟着李道宗去蜀中,老夫原以为他会得偿所愿,没料到回来还是一副老大不开心的模样,你们既然是兄弟,又空帮伯伯好好劝劝,好男儿建功立业不一定就非得是在战场…”
一说起程处默的事,程咬金就止不住的唉声叹气,就连崔婶婶也悄悄抹着眼泪。
来大唐的时日也不短了,还没见过勋贵家的嫡长子也跟着上战场的,没办法,为了家族的存续,嫡长子通常只会留在长安好生培养,以待将来袭承爵位,把家族领上新的台阶。
萧冉听说程处默为了这次能出去,跟老程闹了好久的别扭,最终老程坳不过他,这才厚着脸皮请李道宗顺带把他捎上,反正就是剿杀几个叛贼而已,出不了什么差错。
“要不小侄去奏请陛下,让处默也到南山任职如何?反正都是折冲府,没道理非得去邓州不是?”
邓州都出了关中了,在山南东道那边,离着长安一千多里地呢,李二咋想的,六品的校尉,去下州当个司马都绰绰有余,怎么把人撵那么远?
见萧冉如此说,程咬金猛然站了起来,转了一圈后,又颓然坐下,摆摆手说道:
“罢了罢了,这次处默事情办的不得力,去邓州就去邓州吧,你也别太操心这件事,弄不好连你都要搭进去……”
程咬金的话让崔氏有些着急了,连忙劝道:
“就让冉哥儿去试试吧,处默的性子执拗有认死理,妾身真是怕这孩子去了邓州又不安分,到时候又惹出什么乱子来…”
程咬金不悦的看了她一眼:
“妇人之见,你懂什么,陛下没问罪就不错了,怎好还觍着脸让冉哥儿去求陛下?去邓州待几年又怎么了,正好磨砺磨砺性子!”
听老程两口子大有要吵一架的姿态,萧冉顿时明白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弯弯绕绕,连忙出言问道:
“程伯伯,婶婶,处默这次出去惹了什么乱子?”
“别问,问老夫也不会说。”程咬金挥着大手,一脸的不耐。
“小侄与处默乃是兄弟,有什么是不能说的,还请程伯伯明言,若处默真的惹怒了陛下,那更要早早的把事情解决了,否则将来后患更甚。”
难怪今天自己瞧程处默哪哪都不开心,看来还真是出了什么差错,这必须得好好问问,程处默这家伙虽然最近瘦了一点,可揍起来依然非常皮实,跑邓州那么远干什么,万一哥哥我手又痒了怎么办?
程咬金看着萧冉一脸真挚的表情,不由得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老夫就说与你听便是,只是你听听就好,切不可妄自替他出头惹事……”
听着程咬金的述说,萧冉这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原来程处默这家伙为了多拿住几个反贼,竟然跑到人家吐蕃地盘上去逮人,起了冲突之后,还杀了几个吐蕃边军,现在吐蕃的国书已经递交到了李二手里,要求大唐必须严惩凶手,否则就要起大军问罪。
擅起边戍这种事情可大可小,这要看朝堂诸公以及李二怎么去理解这件事,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李二并不打把程处默推出去让吐蕃人泄愤,只是把人撵到了邓州,明升暗降有时候也未必不是一种保护,再说了吐蕃有胆子从高原上下来?说不定长安诸多宿将早就磨掌擦拳等着一场大仗翻身呢,文武之争一直是现在朝堂上的主旋律。
“就这事啊?这好说,小侄这就进宫去找陛下,请伯伯婶婶放心,这件事就包在小侄身上。”
萧冉拍着胸脯大包大揽的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
程咬金见萧冉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有些疑惑:
“你真有办法?吐蕃的使者快要到长安了,你可千万别干傻事!”
“程伯伯且放宽心,小侄去去就来。”
萧冉毫不在乎的挥挥手,意思是说这种小事难不倒自己。
见萧冉打着包票,老程两口子也稍稍安下了心,直到把萧冉送到门口方才转身回去。
一脸阳光灿烂的萧冉刚一走出程府,脸色就阴沉了下来,刚才自己那般作态,只是为了让老程老两口放心,这次去见李二恐怕又要大出血了。
不过谁叫本侯有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