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大人看着他雍容华贵的母亲,曾几何时,她的面容是那么和善,甚至为了她,可以对着祖宅那边的人卑躬屈膝,只为他的一个入学名额。
那时候齐家只有他的祖父在朝为官,还是个芝麻大的小官,无权无势不说,还比不得嫡系那边有门路,一家人少不得被欺负,直到他的父亲以探花之资入了先皇的眼,这才换来了几年的安稳。
一步步走到今日,母亲早忘记了当初对嫡系那边纨绔的仇恨,生生将他的亲弟弟培养成了这般胆大妄为之人。
“母亲抱歉,我救不了二弟!”
“啪!”
老太太怒急,吼道:“你就是不想帮,你大房如今富贵了,就忘记了以前老二护着你的时候,怎么着,以为有个做了贵妃的闺女,就不认自家亲兄弟?我告诉你,今日但凡老二出了这道门,我就撞死在齐家的御赐牌匾之下,让你齐才生这辈子都蒙羞!”
“母亲!”
齐夫人大声喊道,孩儿是她的底线,自打女儿进宫以后,老太太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恨不得将二房绑在大房的裤腰带上,甚至想将二房女儿也送进宫中,说好听点是为了给女儿作伴,可谁不知道他们什么心思!
老太太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没看到来吵架的是城防营的人吗?除了陛下,谁敢命令城防营?
“老太太,你看看这满府的富贵,可是迷了眼,竟如此看不清楚?你怎么不问问二房的犯了什么错?这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难道还是老爷挣下的不成?今日你若是执意要败了齐家和贵妃的名声,儿媳自当相随,你前脚撞,我后脚就吊死在门楣上,到了阴曹地府,看看先祖是训斥谁!”
“你,你!大胆!”
老太太气的浑身颤抖,指着齐夫人一脸的不可思议,一口气上不来,竟晕了过去!
“母亲!”
“母亲!”
被城防营扣押的齐家二爷,大吼一声,挣脱束缚,将老太太拦在怀里,不停地呼喊。双目恨恨地盯着大房夫妻二人。
“大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我齐家的大功臣,亲眼看着弟弟被抓,更是气的母亲昏倒,我告诉你,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不会放过你们大房!”
老太太似是喘上气来了,哆哆嗦嗦地拉着齐二爷的手,说道:“老二啊,你带娘走吧,这齐府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处了,堂堂吏部尚书,却是个不孝子,我,我,我恨呐!”
老太太只顾着指责老大,却没有注意到在听到她的话时,老二的脸上,却丝毫没有动容。
“娘,孩儿此去前路不明,只怕无法在您身前尽孝了,只希望大哥可看在血脉亲情上,保下贤儿,让贤儿代孩儿为您养老送终!”
说完,便磕了个头,走到城防营那些官兵身侧,被绳子绑着。
“儿啊!”
老太太见此,立马便哭了出来。
可齐府阖府之人却没有一个动容,这些人见惯了老太太的这番作态,平时一旦二房出了什么问题,老爷处理的慢了半分,她便如此的哭天喊地。
“老大,你救救老二吧,救救贤儿!不然就找宫里的贵妃娘娘,她如今怀有龙种,为她二叔求情,陛下肯定不会怪罪的!”
这话,引得齐大人夫妻俩双双变了脸色。
“母亲,你怎可将贵妃娘娘牵扯进来?”
显然老太太因为儿子已经失去了理智,她吼道:“我怎么就不能牵扯她,这是她二叔,便是舍了那龙胎,也得救!”
“简直不可理喻!还愣着干嘛,将老太太带回福寿堂里!”
齐大人的忍耐到底是到了极限,“老二哪来的脸,还想跟龙胎比?母亲莫不是觉得齐家的日子好过了,就忘记了以前吃过的苦?若是还想让人瞧不起,我这就去求情,看能不能将齐家九族搭进去,为了这个什么玩意的东西,母亲竟敢如此奢望!带回去,以后没事就不要出来了!”
身边的人立马上前,强制将老太太带走,那一刻齐夫人只觉得解恨,多少年了,因为二房一家,他们大房的四口人一步步退让,竟养的他们心比天高!
城防营的人也乐得看戏,顺便还能给齐大人个面子。
“齐大人,本将还要去给陛下复命,就不多留了,带走!”
一挥手,二房一家大大小小全被押解着带上了囚车,不过短短几步路,那些女人的哭喊声就传了过来。
难得的是,二房那父子俩竟没有哭喊,却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大房夫妻俩。
“大哥,兄弟做到这份上,想来你也如愿了,不过别急,这才刚开始!”
齐方贤不屑地看了一眼他这大伯,傲慢地登上囚车被人带走了,直到府门前空无一人,齐大人才身形一晃。
“造孽啊!”
早在昨夜他知晓老二做的那些事情时,便知道他的命保不住了,偏偏老二还在做着美梦想要从监牢里出来,怎么就不想想,那些经他手处理的那些孩童?
也怪他,这些年一直忙着朝廷之事,对二房放松了些,竟被他钻了空子,生生将自己的命给葬送了。
“老爷,二房这事不会牵扯到城儿和芳儿吧?”
她不知道二房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但昨夜老爷接到消息后,就不曾入睡,今晨一大早,二房便被抄了,能到抄家的地步,又岂是小事?
“没事,城儿在辽城跟着安平王,不会牵扯到,倒是芳儿那里,她如今月份大了,最容易胡思乱想,你若是有空就进宫看看她!”
一提到宫中的女儿,齐夫人就忍不住抹眼泪,“你说陛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芳儿知书达理,入宫也有好几个月了,怎么就入不了陛下的心呢?”
不管女儿是因何入的宫,可到底是做了娘娘,怎么陛下就不上心呢!
“夫人!慎言!”
齐大人厉声喝道。
当初入宫的原因,他们夫妻二人知晓,陛下当时也表明了态度,不过短短几个月,夫人的心就因为那贵妃的名头,变大了!
“慎言,慎言,我女儿整日整日地独守空房,看着那女人跟那位恩爱有加,你让我如何慎言?哪个母亲不希望女儿得个如意郎君?我这样想有错吗?”
齐大人冷眼看着她哭诉,直到声音渐渐低了下去,才厉声说道:“芳儿当初进宫的缘由,我不相信你是忘了,这话若是传到那位耳中,你看你这女儿还能不能保住!还真是妇人之见!”
一甩袖子,转身回去,将齐夫人独自留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