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包括其父赠送给郑将军五万银两飞票,以及临别时郑将军的暗示提醒,都一股脑儿地毫无保留地说了一遍。
杨介石和曹治军听罢也是眉宇紧皱,他们交换了意见之后,还是由副将杨介石来决定今晚防范。
“这样吧,今晚由则伟贤侄守护在大将军身旁,我与治军老弟出营帐,安排兄弟们今晚扩大警戒范围,让全体人员都警觉点。”
“明白了。”
曹治军和曹则伟叔侄俩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待杨介石和曹治军两人离开帐篷,曹则伟坐了下来,冷静思考起明日的行军策略。
就在同时,在豫州军前营佐官汪世炽的营帐里,有三个人坐在火盆边密谋。
“这次坐实曹砚春谋逆的机会错失了,先前,只要两边发生了冲突,并有伤亡人数产生,曹砚春和宇俱罗他们,就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不是屎也是屎了。”
汪世炽愤愤地说道:“怪只怪郑怀义这个家伙不识时务,太子殿下想要清除的人,他还在拚命护着,哼…”
“是啊,本来不费吹灰之力,他们是自投罗网,这下没指望了。”黑衣甲说道。
“这倒未必,这事一旦上报朝廷,太子爷肯定会派御史台和暗卫联合下来调查,也够曹砚春和宇俱罗他们喝一壶的了。”黑衣乙冷哼道。
“夜长梦多,大掌柜奉上峰指令,曹砚春这次必须死在赴任途中,他不希望在洛阳城里再见到活着的他。”汪世炽压低声音强调道。
“那今晚咱们动手?”黑衣甲道。
“不行!在这军营里动手,曹砚春本人和他的几员副将,武功高强,他们府兵也不弱,一旦动手就会惊动郑怀义,他肯定会出手干涉,不行,还是在山谷御道上伏击,这事后就可以推到马匪山贼头上。”
王世炽坚决反对。
又抬头看了一下外面漆黑一片的天空,压低声音问道:
“山谷御道那边,你们找来的江湖人士有多少?”
“放心吧,有三百余人已经藏匿一天了,虽然曹砚春有七八十名府兵护卫,但我们有两百人马藏于一片山林内,配有强弩,还有百余名黑衣死士潜伏于后面山腰,两道关卡,曹砚春必死无疑!”
黑衣乙回复道。
他的脸色带着几分冷意。
“可是,明日白天发动袭击吗?”黑衣甲疑惑道。
“蠢货,黑夜适合于暗杀,而山谷伏击,白天更有利于打野战,就这么定了,大家按此方案执行!”汪世炽严厉命令。
“好,我们连夜去布置。”
说完,二抹黑影离开了汪世炽的帐篷。
……
翌日,五更天。
天际出现了一片鱼肚白,原来悬浮在上空中的暮色,渐渐散开。
此时,郑怀义下令开启辕门,全体列队恭送。
他昨晚想了一休,觉得自己不来恭送,反而显得不妥,被人怀疑。
这容易让汪世炽等人以为,是他故意泄露些情报给曹砚春,有此地无银三百两之嫌。
万一事后上峰追究,他洗不清。
曹砚春酒早已醒来,他与郑怀义告别之后,转身蹬上战马,与众将们护着家眷行囊的车队,徐徐离开隘口营寨。
汪世炽远远地目送队伍离去,嘴角拉起一丝冷弧。
归鸟入林,一阵啼叫,更显得清晨的空旷和幽静。
春暖花开,翻飞的马蹄踩碎了刚刚绽开,或黄或红或白的小花,踩碎了一地的绒绒细草,惊起了无数的地鼠野兔。
小动物们在马蹄落下的瞬间,飞快地窜出一段距离,这才回过头来,心有余悸看着乱哄哄的车队。
队伍中的家眷和府兵随从们,经过一夜休息,觉得神清气爽,大伙有说有笑地行着路。
毕竟这是通往洛阳的御道,路宽平整,前方不足二百里就到达目的地-洛阳府城。
所以,此时没有人会感到紧张,都觉得半个月迁徙要快结束了,大伙反倒是开心不已。
车队继续向前。
而前面开路的副将杨介石,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感觉一些不对劲。
他时刻牢记着曹则伟说过的,昨晚郑将军私下暗示的事,隐隐感受到一股杀机,迎面扑来。
“停止前行,原地休息!”杨介石忽然下令,令所有人都十分不解。
刚出辕门,也就走了不到三十余里路,离正午还有一个多时辰呢。
现在不抓紧赶路,难道等天黑了再赶吗?
但是,杨介石毫不理会府兵们的异样目光,派出两组斥候,往前面探路。
“伟儿,前面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停下行军,你去问一下你杨叔叔。”
曹砚春昨晚喝醉之后,对当时危情一无所知,起床之后也没人告诉过他任何异常。
眼看天气不错,御道宽敞,队伍可以快速行军,却不曾想到自己的副将杨介石,却下令停止前行。
可曹则伟心里明白。
杨介石肯定觉得前方有些异常,这才下令原地待命。
他策马来到曹砚春跟前,压低声音道:
“父亲,孩儿知道杨叔叔为什么让队伍,是因为…”
他随即将昨晚郑怀义的暗示,以及营帐四周有黑衣人活动的影子,一股脑儿告之曹砚春。
“父亲,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恐前方有伏兵,有人要加害于您。”
曹砚春闻言也是大惊失色。
他十分想不通,谁会在他赴任途中伏击他?
普天之下,想让曹氏家族灭亡的,只有江左盟和监国太子元智。
而敢在中原腹地暗杀朝廷命官,江左盟恐怕没这个胆气,也没有这种暗杀力量。
听说他们改变了盟旨,不再将暗杀列为首要手段。
唯有元智有这种能力。
皇帝陛下这次因种种原因,对曹氏家族开恩大赦,只是大范围杀弱了家族势力,限制了他们主要成员的权力。
可元智小儿并不甘心,他不敢明目张胆地在京城里开杀,在赴任途中动手,不失为一种最佳选择。
曹则伟见父亲不语,忙进言道:
“恐怕有人不想让我们到达洛阳城,既然如此父亲,干脆咱们掉头返回京师,不做这个洛阳将军也罢,闲赋在家经营家族企业,也不失为明哲保身之道。”
曹砚春听罢苦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