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为如此,也加剧了肖廷生的紧张情绪。
此时的肖廷生便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在患得患失的心情中,着急等待着太子爷的到来。
遥望前方尘雾弥漫,旌旗招展。
庞大的骑队沿着驿道向前推进,中间有三辆官辇,外观一模一样,很难判断出哪一辆是太子的车辇。
有人打马飞奔而来,肖廷生振奋心情。
果然,那探马一跃下马,一路小跑着来到他面前后,拱手道:
“禀肖大人,太子殿下的队伍马上就到,第三辆车辇。”
众人听到这话,纷纷从树荫下走了出来,整理衣冠,束手而立。
随即,眼际中出现了大批的马队,溅起团团烟尘,直向这边而来。
天气太热,太子爷只着便服而不是笨重的朝服,坐在第三辆马车里。
而他车辇的前后左右,黑压压的千余名皇家千牛卫。
樊虎,丁九等随行侍卫们都穿戴严整,清一色铠甲披挂军服,投矛手弩陌刀等一样不少,军容风纪严峻。
虽然这时节穿这行头,着实是件受大罪的事情,但鹰扬将军樊虎,却丝毫不允许千牛卫有任何轻装纳凉的行为。
即便是太子同情松了口,他都没有执行。
护驾监国太子出行,责任重大,再苦再累,那也得忍着。
车辇里坐着侍妾鸾凤,以及秘书官秋风,还有不会骑马的宫女。
她们随太子出行,数人还同在一辆车辇里,四周的帘子揭了透风。
与太子一样,一张张俏脸上也是淌着汗水。
众人看到前面迎接的人群,都是松了一口气。
经过二十余天的长途跋涉,渔阳古城终于到了。
“臣:军务司左提督肖廷生,率全司官吏将校,恭迎太子殿下巡查。”
肖廷生深深地弯腰行礼,身后各人也都随之行礼。
太子从车辇踏着马凳下了辇,右手一抬朗声道:
“肖爱卿、各位将军、臣公都免礼吧,这个鬼天气,热得令人发慌,亏得你们还出城来,在太阳底下等着孤,这不是找罪受么?”
肖廷生则恭敬道:
“殿下亲赴渔阳巡视,是我等之荣幸,别说现在只是一点太阳,便是下刀子,大家伙也得出城,来恭迎太子殿下啊!”
太子会心一笑,道:
“肖爱卿辛苦了,孤刚才在车辇上了望,这一带城堡,营寨民房都建得井井有条,荒地已开垦出来不少,有些已成为还有农田庄稼地。”
“说明二十几万灾民能安居乐业,可见你的确是一个能吏,但想不到你拍马屁的功夫也不错啊。”
肖廷生基本上没在这位传奇太子身边待过,不清楚主子的脾性。
元智不太喜欢有人拍马屁。
没想到太子会这么说,肖廷生一个怔愣,不过他应变能力不弱。
只见他双手一拱,微笑着答道:
“微臣认为能拍上殿下的马屁,这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啊,有人想拍,却还找不到门路不说,就连见上一面都未必尽然。”
这句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
便连平时不苟言笑的樊虎、丁九等将领,也嗤得笑出了声。
元智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肖廷生,心里暗忖:
这人确实不简单呐,不但能做事,做人也是一等一的精明,反应也快。
他能三两句话下来,不但让主子对他起了好感,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轻松下来。
“微臣已在城里备好酒菜,给殿下洗尘。”肖廷生拱手道。
“好好,那就快走吧,这天气太闷热了,站在路边太阳底下,大家伙也都受罪,还是赶紧进城,找一个阴凉所在,喝着冰镇茶水,打着扇子纳凉爽快。”
太子爷大笑着重新进了车辇。
肖廷生等人也赶紧上官辇或骑马,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等向着渔阳古城奔去。
……
太子爷这一次突然巡视北疆,因为这里下一步将成为南王与他斗法的一个重要战场。
所以,他很重视军务司这个基地,要让他在一二年时间内,成为北疆的预备役军人训练基地,最大的粮食基地,以及战略储备库。
他来这里,还有一个潜在的目标任务,就是要当面考察幽州道行营总管,幽州刺史赵世钧。
赵世钧的长子,就是襄国公主的驸马赵敏。
赵敏在去年底参与曹其昌兵谏,后被关押诏狱,现被太子禁足在襄国公主府邸。
元智后来了解清楚了,赵敏之所以支持曹其昌兵谏,实际是受宁王的私下指使。
因为宁王巴不得曹府与太子动武,把事搞大,灭了任何一方,对他都是好事。
太子所以没有动赵敏,并不是因为襄国公主的恳求,而是赵世钧。
赵世钧也是将门世家,当年跟着太祖,继业皇帝一起平定天下,立有不世之功。
赵世钧一直驻扎在幽州,已有十五六年了。
他在幽州乃至北疆势力很大,跟关外室韦,铁勒,突厥各方都有关联,手下兵马光是常规军力就有五六万。
除了常规军力,战事一起,他立马可以扩充到十万,甚至于十五万。
这么些年,他一直忠于皇室,跟继业皇帝元仁很好,应该他说忠于元仁。
可元仁瘫痪五年多了。
他这几年有何变化,谁也不清楚。
从目前赵世钧给朝廷上表来看,你是谴责曹府兵谏,并严厉训斥了赵敏。
但他的内心呢?
十数年经营幽州,俨然就是‘幽州王’。
下午在军务司衙门正堂,他首先听取了肖廷生关于军务司筹备组建等一系列过程。
组织机构,军屯农垦的计划与相关制度,政策,以及对未来目标的设定。
吃下接风宴之后,太子单独把肖廷生留了下来。
“刚才仔细听了你有关军务司的规划,建制和实施细则,应该说孤非常满意。”
太子说着,看着眼前身穿一身官袍,文质彬彬的肖廷生,轻笑道:“你是大才,孤没看错人。”
肖廷生微微躬身,客气道:
“这些完全归功于殿下的英明决策,以及力排众议,全力支持军务司前期的巨额投入,否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