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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女孩终于感到有些疲倦,她将手中已经沾染上血渍的短鞭仍在水盆里,水花四溅,散落在还未全部浸湿的地砖上,鞭子上的血渍在水中散开,绽放出朵朵红莲。

然而此时的邢妈妈已经奄奄一息,连哭喊声都微弱许多,痛苦的蜷缩在地上,身上的衣衫都被水渍侵蚀,也不知是地上的冷水,还是太过痛苦而冒出的汗珠,总之整个人就像是刚从水里打捞上来似的,今日才见识到什么叫真正的落汤鸡。

女孩疲惫的喘息,视线环视满院子震惊不已的婆子,最后落在邢妈妈身上,淡然道:“都给我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便是招惹我石之柔的下场!都给我记住,温巧是我迎春园的人!今后谁胆敢再碰她一根汗毛,就不是挨打这么简单了!本姑娘会砍去她的四肢,放在罐子里做成人彘!都听清楚了吗?”

满院子婆子都还在震惊中飘荡,谁都没反应过来石之柔说的话,一个个呆愣愣的站着,仿佛没听到一般。

石之柔见状,语调高了几分,带着无尽杀气:“聋了吗!”

话落,所有婆子都低下头不敢再看,七嘴八舌的说着:“知道了,大姑娘!”

女孩眼神中满是不屑,冲着地上的邢妈妈翻了个白眼,随后转身走到已经呆滞的温巧身边,立刻换上一副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伸手搀扶她,还不忘柔声安慰:“没吓到你吧?”

没吓到?快要吓死了好吗?这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还没吓到呢?

温巧怯生生的指着地上只剩下一口气的邢妈妈,害怕的问道:“她...她...”

她想问:她会不会死?姑娘会不会惹祸上身?可话到嘴边竟带着满满的颤抖,只说出一个“她”,便再也说不出其他。

石之柔莞尔一笑,仿佛方才拿着鞭子打人的不是她一般,轻轻揽过温巧冰冷的肩膀,带着她往门口的方向走去:“别管她,我们走吧。”而后,带着温巧离开浣衣房。

谷英跟在二人身后,经过邢妈妈时还不忘抬腿狠狠踹她一脚,再恶狠狠的说上一句:“活该!”扬长而去,这一刻,她别提有多爽了,原来跟着姑娘还能这般耀武扬威,真是舒坦!

谷英之所以如此放肆还有个重要的原因,那便是姑娘明日就要入宫赴宴,眼下这石府里就数自家姑娘最尊贵,谁也不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招惹姑娘,即便是姑娘打人的事传到大娘子耳中,大娘子也不敢怎么样,毕竟姑娘可是朝廷唯一承认的嫡女,打伤了她,可是没好果子吃的。

三人走后,院子里的婆子们才敢上前将已经半死不活的邢妈妈搀扶起来,然后又去禀报大娘子,权如云听到这个消息气的差点就能喷出火来,作势就要到迎春园去教训教训这个小贱人,竟敢公然行凶,不要命了吗?

却被眼疾手快的佳宁拦下:“大娘子别冲动,明日就是柔姑娘入宫赴宴的时候,若是在这个时候打伤了她,不好向娘娘交差啊!”

听到佳宁的话,权如云只能将怒火撒在手边的茶盏上,茶盏当即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迸溅出的碎片打在前来禀报的婆子身上,吓得婆子忙跪地,胆颤的说道:“大娘子息怒!”滚烫的茶水散落满地,片片水气飘散在空中,半晌消失殆尽。

万般无奈之下,权如云只好先叫郎中来给邢妈妈看诊,确保人不会死在石府里,石家门户虽小,但在京中也是有头有脸的,若是有婆子死在内宅,她这个大娘子首当其冲脱不了干系。

三人回到迎春园,石之柔搀扶着温巧缓缓坐在椅子上,温巧一惊,怎么能让姑娘伺候我呢?忙阻拦:“姑娘...”

“坐下!”还不等她说完,石之柔便打断她的 话,并且将她直接摁在椅子上,极严肃的说道:“别动!乖乖坐着!”

温巧心中惶恐,但自己已经是虚弱无力的状态,能从浣衣房走回来已经是用尽全身力气,要不是怕自己倒在路上会给姑娘添麻烦,她真的很想直接睡过去,她实在太累了,眼皮陈沉如灌铅,后背钻心的疼让她的神志都有些恍惚,就连她是怎么到的迎春园都记不得了,只记得姑娘一直将她护在怀中,不曾离开一刻。

一进门,谷英便忙活起来,又是找干净的衣衫,又是吩咐人去打干净的水来,又熟练的准备笔墨,好让姑娘能将需要的药材写下来,她又马不停蹄的出府去买,石之柔说让别人去跑腿就好,可她偏要自己去,说是交给旁人不放心。

几个女使七手八脚的给温巧换衣裳,小心翼翼的擦拭她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痕,却一不小心弄疼了她,她下意识喊出声:“啊——嘶——”

一旁的石之柔听到当即厉声呵斥道:“就不会轻点儿吗?爪子没用就做成剁椒凤爪,别浪费了!”

女使当即跪地,身子都在止不住颤抖,声音更是打颤:“是是!奴婢知错!”

这一呵斥不仅吓坏了小女使,更是给温巧一个天大的震撼,虽说方才已经见识到姑娘打人时的残忍无情,但事到如今她还是无法接受姑娘的狠厉,一时间竟觉得眼前的姑娘熟悉又陌生。

姑娘的确是石之柔没错,可她周身散发出的冰寒之气好似并不属于这具躯体,仿佛只是个顶着石之柔名字的女罗刹,让人不寒而栗,退避三舍。

细心的女孩当然看出温巧情绪中微弱的变化,石之柔察觉到温巧的异样,立刻意识到许是方才自己的急言吝啬吓到了她,忙换上柔和的笑意,温柔说道:“别怕,你已经回来了,今后不会有人敢欺负你,你便是我的贴身女使,有我护着你,安心就是。”

看到姑娘的温柔恬静,温巧只觉得眼前一阵恍惚,姑娘还是那个姑娘,一直都是如此温柔,带着浅浅的笑意,从未改变,许是自己想多了?

温巧微颔首:“嗯,奴婢知道了。”

许是刚回来还有些不适应,除了后背的疼痛,温巧还觉得浑身不自在,一堆女使围绕在自己身边,忙前忙后的,好似自己不是奴婢,到像是来做主子的。

眼看着温巧焕然一新,身上的衣衫换了干净的,发丝被重新盘过,还填了两支简单的发钗,满身伤痕也上过药,好在上次的万金创还剩下一些,刚好可以派上用场,石之柔这心里也算是安心几分,幸亏自己去的及时,不然还真不知道温巧会遭到怎样的毒打,不堪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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