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婆子被吓得差点都要背过气去,方才说话的婆子更是跟着跪地求饶,霎时间求饶声起此彼伏,声声入耳,吵得人头疼。
石之柔眉头微蹙,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却被谷英狠厉抢先:“都别嚎了!跟死了亲娘似的!烦死了!”
话落,屋子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屏息凝神大气不敢出,尽力忍耐住内心的恐惧。
石之柔很是满意的看向谷英,给了她一个“干得漂亮”的眼神当做鼓励,随后,纤长手指抚摸过火腿粗糙的纹路,淡道:“我不管什么银炭、黑炭,一炷香内把炭火送到迎春园去,如若不然,每人打断一条腿谢罪,谁是胆子大的,可以试试看!!!”
女孩说罢,拎着手里的火腿扬长而去,谷英屁颠屁颠的跟在姑娘身后,抱着锤丸棒得意洋洋的走了,只剩下一屋子吓出冷汗的婆子愣在原地,不敢动弹。
别说,这招果然有用,石之柔前脚踏出石府大门,银碳后脚就被送到迎春园去,当时就在东厢房里烧上,屋子里当即暖和起来,不愧是银碳,不仅暖和,还一点烟都没有,甚至还能散发出淡雅的香味,屋子里顿时温暖如春,温巧也觉得身上舒服许多,没那么难受了。
今日,石府给准备的是两乘的马车,足够石之柔与谷英两人乘坐,马车里还有空余位置,石之柔不由赞叹:“这车真大!”
谷英也像个好奇的小猫似的眼珠子来回的转,心情很好的样子:“是啊!奴婢还是第一次坐马车呢!真舒服!”小小的女孩贪婪的抚摸着马车里的软垫,上面还带着精致的绣纹,让人移不开眼。
石之柔也跟着欣赏:“果真,这料子比我的被子都舒服,回头让人把我的被子都给换了,太粗糙。”
“好!”谷英欢喜的应着,视线却不肯从软垫上移开。
石之柔这才发现,一个马车里的垫子都如此柔软,自己榻上的被褥却粗糙的不像话,别说是绣花,就连被面好似都不是棉制的,怪就怪在自己皮糙肉厚,今日才发觉。
马车缓缓行驶在京城大街小巷,石之柔轻轻撩起一角车帘,看着街面上车水马龙,叫卖声不绝于耳,繁华热闹的京城近在眼前,这景象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没想到如今去身在其中,真是造化弄人啊!
不多时,马车停稳,谷英搀扶姑娘下车,石之柔深深吸了一口气好能平复自己躁动不安的内心,说不紧张是假的,自己不过是个小村姑,刚来到京都不足一月,竟然就可以入宫,这皇宫可是整个丰奕国的中心,里面住着的全部都是王宫贵胄,比上石府的几个腌臜货可是不知高了多少个阶层,一想到马上既要见到一国之母,这心也跟着紧张起来。
缓缓走下马车,女孩抬眸望向高不可攀的宫墙,不由呆滞。
天呐!
这便是皇宫!
这便是丰奕国最高贵的存在!
果然不同凡响!
谷英见姑娘望着宫墙出神,焦急催促:“姑娘!快进去吧!时辰不早了!”
石之柔飘散的思绪被拉回,刚准备抬脚往里走,一名御守拦住两人去路,御守垂眸浅浅一礼:“贵人留步,小人需要确认您的邀帖。”
话落,谷英忙递上手中的红色邀贴,御守接过打开确认,随后将邀贴收回,并没有还给谷英,而后侧身为两人让路:“姑娘请进。”
石之柔浅浅颔首,当做回礼,而后进入皇宫之中。
两人带着惶恐进入,姑娘还稍微胆子大些,仰着脑袋看来看去,目光所及赤墙金瓦,巍峨无双,金碧辉煌,尽显天家威严。
身后的谷英化身胆小的老鼠,低着头,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目光所及是比床榻还要大的地砖,整齐排列,砖缝间看不见一根杂草,别说是与迎春园相比,就是寿慈园在这些地砖面前也只是弟弟。
许是第一次入宫太过紧张的缘故,两人谨小慎微的步伐与身旁擦肩而过的贵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知是谁家的姑娘在经过她们时低声讨论了一番。
“这是谁家的女儿,怎么从前没见过?”
“的确眼生,看她身上的首饰也少的可怜,不会是谁家的庶女吧?”
“不会吧?庶女都能入宫赴宴了?”
“不知娘娘是怎么想的,或许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也说不定?”
“看她身边的丫头也是个胆小怕事的,头都不敢抬,想来父亲的官位也不高。”
... ...
听到旁人如此非议自家姑娘,谷英愧疚连连,胆怯说道:“奴婢给姑娘丢脸了...”
石之柔倒是心如止水:“无妨,她们说的是事实,父亲官位的确不高,我的打扮也并不出挑。”说着,她的腰板更加挺直,谁说穿的不好就不能入宫赴宴了?我偏要高傲起来,不让任何人贬低了我!
谷英替姑娘委屈:“可姑娘是正经的嫡出,她们实在不该胡乱揣测姑娘。”
女孩不屑嘲讽:“这世间的红白岂是一眼能看穿的?旁人说什么,我自不必放在心上,你也不用听进去,平添烦恼,自己活的畅快就好。”
谷英微怔一瞬,没想到姑娘竟然想的这样开,深闺女子,能有姑娘这般胸襟,实属不易。
“是,奴婢知道了。”谷英颔首,不由得学着姑娘的模样仰首挺胸,即便是在宫里,也不要让人小瞧了去,管他主君是什么官位,只要自己的主心骨在姑娘身上就好。
主仆俩正说着,前方迎面而来一内侍打扮的男子,在石之柔面前欠身行礼:“见过石姑娘,奴才左恒,是今日负责领姑娘入宫的。”
石之柔停住脚步,幽暗眸子上下打量面前的小内侍,柔和道:“烦请带路。”
“姑娘客气!”左恒侧身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在石之柔左前方带路。
“姑娘是头一次入宫,需要奴才告知姑娘宫里的规矩吗?”左恒一边走,一边轻声说着。
石之柔思索一瞬,虽说昨日赵妈妈已经说了许多,但说的多是见到贵人该如何,其他的也没多说什么,如今现成的机会摆在眼前,能多听一耳朵终究没有坏处:“有劳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