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主君的疾言厉色,权如云忙跟着打圆场:“主君莫怪诚安,他不过是一时间还不适应而已,私塾先生教的和明先生教的怕是有些不同,他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就是,那个什么明先生分明就是一介女子,不在家好好相夫教子,非要出来抛头露面当什么女先生,怕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还来教我们,真是不嫌丢人。”石城安小声嘀咕着,但他可能忘记了,父亲距离他也不过三步远,他就算是尽量压制,也还是被石甸听了个一清二楚,当即指着石城安的鼻子怒骂道:“看你这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何想去私塾!你上次伙同几个纨绔往先生鞋子里倒墨汁的事我还没同你计较!你居然蹬鼻子上脸了还!看我今日不好好教训你!”
石甸说到气头上,伸手直接将腰间的腰带抽出,对折过后,冲着儿子便招呼过来,丝毫不顾及身边除了权如云和石念微以外,还有一屋子下人,完全不留一点情面,只想狠狠教训一下这个没出息的儿子!
石城安见状吓坏了,一个劲往母亲身后躲,怯生生的样子将方才的死不悔改抛诸脑后,他从前也被父亲的腰带打过,真的是生疼,即便是过去两年依旧是记忆犹新,看到腰带就害怕,身子都在颤抖。
权如云瞧着心疼不已,忙挡在儿子身前,一个劲朝着主君求饶:“主君!诚安不过就是年纪太小,这也不能怪他,都是那几个孩子硬拉着他做的,主君不可听信一面之词啊!”
石甸气的手都在颤抖,腰带上明晃晃的玉石在烛火的照应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恰如他此时的内心,焦灼不安,恨不能喷火烧死这个不知轻重的儿子。
“都是你教出的好儿子!死不悔改不说,还将明先生贬低的一文不值,到现在还护着他,你可知这是害了他啊!”
怒上心头的石甸已经不在乎许多,只为了能给儿子一个教训,而这一幕可是吓坏了权如云,当然还有身为女子的石念微。
她本就很少见到父亲发火的样子,今日又是在自己面前就冲着石城安动怒,这场面可不是谁都能泰然自若的,当然石之柔除外,若是被她看到,她恐怕都要忍住不会笑出声吧?
这边川舒院里乱作一团,迎春园里倒是一派祥和,温巧被迫替姑娘抄书,一边抄一边后悔自己就不该非要出来这一趟,自己已经做了多年的粗使婆子,这一手字写得,也就比姑娘好上一丢丢吧,最起码这字与字之间的距离是一样的,但比起姑娘从前的字来说还真是差了不知一星半点。
石之柔一边瞧着温巧的字,一边认真的临摹,这也不是她想的,主要是姐姐从前都买不起宣纸,写字都是用了水在桌上写,等水渍晾干之后再写,因此姐姐的字并没有留下几张,恐怕为数不多的都在石燕荣手中,偏偏这种事也不好同妹妹索要,无奈之下也只好出此下策,努力的练吧!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
“柔姐姐!”
正当两人都在认真的对着眼前的宣纸犯愁时,石燕荣的声音忽而传来,两人顿时被吓了一跳,慌忙对视一眼,还是眼疾手快的石之柔一把夺过温巧面前的纸,与自己的互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石燕荣瘦弱的身影出现在两人面前。
女孩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见到姐姐的欢愉着实有些按耐不住,欢喜的来到姐姐身边落座,看着姐姐正在写字,欢快的很,丝毫没注意到石之柔带着惊恐的瞳眸,和因为紧张而略有些颤抖的手。
“你来了!正好我...我刚刚得了点新茶,你来尝尝!”石之柔忙放下手中的笔,伸手就去拉扯妹妹的袖子,想着将人引到宽榻上去,最好不要让她看到自己这一手的字。
没想到石燕荣的眼睛是个尖的,欣喜瞳眸霎时间落在雪白的宣纸上,任凭姐姐如何拉扯就是无动于衷,一双眼睛差点就要黏在纸上似的:“姐姐正写着呢?快让我瞧瞧!真是好久没见到姐姐的字了,就我房间里那几张,我都看腻了。”
说时迟那时快,石燕荣邪恶的小手已经伸向桌上的纸,迫不及待的就要看看姐姐新写的字。
石之柔一双眼睛差点就要掉出来,慌忙阻拦,一把夺过妹妹已经握在手中的纸,颤抖的说道:“刚写的,还没干呢。”
“没关系的,吹吹就干了。”石燕荣伸着手一个劲探,石之柔就将纸尽量往身后放,搞得一旁的温巧的有些纳闷,这姐妹俩是在闹什么?
“这次写的不好,下次给你看吧。”
“我又不嫌弃,只要是姐姐写的都是好的,快让我瞧瞧。”
“你不嫌弃,我自己嫌弃,我这手受过伤,写的不好,连我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怎么能给你看呢?”
“姐姐的字就算是受过伤也比我写得好呀!”
“真的不好,还是别看了吧,你...”
“姑娘!”
“啊?”
正当屋子里的气氛焦灼到极点时,谷英的出现可谓是如及时雨一般,石之柔忙将纸塞到椅子上,一屁股坐在上面,这下才算是真的安心下来。
谷英推门进来便看到两位姑娘扭打在一起,虽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姑娘期盼的眼神还是忙说道:“姑娘,主君把安哥儿关到祠堂去了。”
“为何?”石燕荣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大为震惊,当即便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石之柔见状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这消息是此时出现,不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妹妹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呢。
谷英:“听说是安哥儿不愿让明先生教书,吵着嚷着要去私塾,主君不肯,安哥儿便不乐意了,还说了些不得体的话,主君一怒之下将人罚到祠堂去,说是让他好好反省,不认错不许出来。”
这话可是让两人都有片刻的呆滞,按理说石城安是石家唯一的嫡子,全家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不说,就是这平日里的吃穿用度都比其他孩子好上不止一星半点,别说是被罚,就是连一句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尤其是老太太,对于这个孙子可谓是疼爱到骨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都是紧着他,可想而知这个消息对于石府的众人来说无疑是想不明白的。
尤其是现在的石燕荣,就连姐姐的字都忘记看,疑惑的看着谷英问道:“不过就是不想在家里的书孰罢了,父亲怎么会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