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念微倒是气的脸红脖子粗,呼吸都跟着急促几分,一口银牙差点没咬碎,狠狠说道:“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一天!”
对于妹妹放下的狠话,石之柔并没有什么反应,甚至淡漠的有些不像话。
石念微以为这是挑衅,而石之柔则是真的不在意,毕竟石念微能一步步走到今日是自己一手促成的,她心中王爷平妻的美梦也是她造就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石之柔的预料之中,并且非常欢迎妹妹往自己挖好的坑里跳,甚至还有些小小的期待是怎么回事?
马车缓缓朝着内宫方向走去,而川舒院里的权如云则是坐立不安,她不能跟着一起去,生怕自己这个娇惯的孩子会将事情搞砸。
一旁的佳宁见着大娘子惴惴不安的模样,不免跟着忧心,提议道:“大娘子不妨去上炷香呢?说不定有了神佛庇佑,姑娘一定会心想事成的。”
对此,权如云并不赞同,微蹙眉,忧心忡忡的说道:“你也知道,我从来不信这些,更不信命!我的今日是我亲手打拼出来的,若不是我下了狠心,也不会有今日的主母之位,什么神佛?都是假的!这世间万事都难依靠他人,只有自己才最靠得住!”
听到大娘子的话,佳宁忽而回想起十四年前的春日。
当时,沈岚躺在榻上奄奄一息,大娘子让人停了她的一切汤药,老太太更是不许给吃食,这才导致她产后大出血,没能及时诊治而耽误了性命。
现在想想仍旧不寒而栗,沈岚死的那天下了好大的雨,雷声夹杂着倾盆一般的大雨拍打在目光所及的一切事物上,没有人知道那一夜沈岚被扔在了哪里,也不知她的孤魂有没有得到安息。
佳宁终究是做奴婢的,见着主子犯下大错却没有制止的本事,眼睁睁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生命玉殒香消,而后的一段时间里,她都没能睡个好觉,整日昏昏沉沉的,还失手打碎了几个茶盏,不过好在权如云并未怪罪她。
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以为这些都会成为过去,深深的埋葬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却不曾想石之柔的变化让所有人后背一凉,不只是老太太,当然也有权如云和佳宁。
她们也因此而无法安眠,看到石之柔就像是见到鬼一般的胆颤,权如云也下定决心要除掉这个祸害。
可几次下手都没有成功,这就让几人都有些不解。
这大姑娘怎么去了一趟庄子就转了性子?从前的唯唯诺诺全部烟消云散,如今的她就像是一个从阴间回来的阴差,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不可直视的寒意, 每一次陷害都无济于事,甚至还折损了不少人手。
权如云有些心烦意乱,总觉得心里沉沉的,好像有什么事没想明白,半晌垂眸缓声道:“陪我去瞧瞧成安吧,他的伤还没好呢。”
“好。”
佳宁陪着大娘子来到石城安的院子,陪着他说了会子的话,见着儿子被打的皮开肉绽,自己这个做母亲的真是心如刀绞。
“这都快一个月了,你这伤怎么还是这样严重?是不是没好好吃药?”
石城安眸底闪过一抹心虚,躲避开母亲的视线小声嘀咕道:“那药太苦了,实在是喝不下去。”
权如云一听,立刻便着了急,忙轻声训斥道:“良药苦口!就算是再难喝也要咽下去,不然你这伤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石城安却不以为然,撅着嘴,小声反驳道:“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是不喝药,到了时候也就好了...”
听到儿子的话,权如云生气的拍了下床沿,怒声道:“这是什么歪理?谁让你挨了打!这药你就必须要喝,说什么都不好使!”
石城安也跟着语调抬高,但也不敢比母亲的声音更高了去,就算是歪理他也占的理直气壮。
“分明就是父亲不讲理!凭什么王爷去得,我就去不得?为了一个戏子,父亲竟然也舍得下此重手,看将我打的,浑身上下一点好皮都没有,我还委屈呢!”
面对儿子的胡搅蛮缠,权如云也是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指戳了戳他身上的棉被,恨铁不成钢的说道:“王爷的事你还不知吗?隔天就被官家发落,到今日已经在王府里禁足了有一阵子了,你以为王爷就可以留恋烟花巷柳吗?不照样被文武百官弹劾?你怎么就不想想!”
石城安被母亲的手指戳到伤口处,疼的他一阵龇牙咧嘴,也没能换来母亲一丝怜悯。
可听到的消息却是让他震惊不已,瞳仁都瞪大了不少,惊讶道:“王爷被训斥了?”
权如云这才意识到,石城安自从挨了打便一直在榻上躺着,这事他可能不知道。
“你以为王爷就可以独善其身吗?身居高位者,更是会受到诸多钳制,若是他...”
权如云说着,忽而被自己的话点醒,原来自己方才没想明白的竟是如此!
好似猛地从睡梦中惊醒,眸中满是震惊与担忧,当然还伴随着对未知的恐惧。
见着母亲说到一半没有接着说下去,石城安忍不住催促问道:“若是他怎么了?母亲你说啊!”
此时的权如云真是心乱如麻,若是王爷被人钳制,今后的路将异常艰难,那念微嫁给他,无疑是危险重重,说不定连小命都会不保啊!
想到这,权如云猛地起身,看着佳宁的眼神中充满了惶恐,忙催促道:“快去让人将念微叫回来!春宴不能去啊!”
权如云的行为可是引得屋子里所有人满头雾水,佳宁更是疑惑问道:“二姑娘这个时候恐怕已经入宫了,大娘子这是怎么了?不是一直盼着姑娘能被娘娘看重吗?为何忽然不让去了呢?”
听到佳宁的话,权如云只觉得一道惊雷从她脑门上狠狠劈下来,给她雷了个外焦里嫩,世界都仿佛在这一刻崩塌殆尽,毫无生机。
噗通——
就在所有人都不解之时,权如云忽而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就好似被抽去筋骨似的颓废,双目无神,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