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甸不想再与她僵持下去,竟直接命人将地契搜出来,权如云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众小厮闯了进来,当着她的面拿走了梳妆台下面暗格中的一摞地契。
“主君!这些可都是我自己积攒的,与石府没有关系!你怎么能说拿走就拿走呢!”
权如云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只可惜,石甸现下只想解决燃眉之急,完全不理会疯妇一般的权如云,拿着地契,头也不回的出了川舒院。
权如云这下才算是人财两空,嫁入石家十余年,最后竟也落得个如此凄惨的下场。
她无力的哭着,眼泪中满是悲痛,夹杂着心酸与痛惜,一旁的佳宁看着真是心疼不已,刚想上前劝慰一二,却看到权如云竟然笑了起来。
她笑的无奈,笑的可悲,笑的心痛...
多年来的所有终归是毁于一旦...
佳宁只觉得她的笑很是渗人,屋子里的温度降至冰点,她的笑声就宛若深夜中野兽的哀嚎,令人后背一凉。
石之柔按照老太太的约定来到石府,不过这一次她是低调的,没有华丽的马车,没有望不到头的宫人,只有几个侍女跟在身侧,顺便带上了松淳几个内侍,仅此而已。
石甸按照往常习惯来到门口迎接,可与以往不同的是石之柔并未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稍稍平易近人了些,会带着浅笑将父亲搀扶起来。
石甸意外,还以为她看见自己如今这般凄惨而动了恻隐,内心小小的感动了一番,看着女儿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怜爱。
跟着父亲来到寿慈园,老太太在经过昨日的喧闹之后,这身体状况着实差劲,就连走到前厅的力气都没有,不过石之柔也没有计较。
落座后,石甸还想着与女儿套近乎,只可惜,石之柔早已没了这个心情,淡然道:“父亲不必多费口舌了,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就是了。”
石甸一愣,有些心虚的垂眸,犹豫间不知该如何开口,或许是开不了这个口吧。
老太太见状,只好替儿子说明:“柔儿,我知道你如今有了本事,想必也是瞒不过你的,昨日的事闹的沸沸扬扬,你父亲也是想尽了办法,还是差了不少,无奈下才想着请你帮衬一二。”
石之柔幽冷视线落在老太太身上,她好像老了许多,脸上的褶子更多了些,疲态也更明显了些。
“祖母客气,虽说我已出嫁,可说到底还是石家的女儿,娘家有难,我自当出一份力。”
听到女儿这样说,石甸这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意,刚想张口说点什么,只听到石之柔接着道:“只是...我如今成了太子府的人,要想拿出钱来也是要经过夫君的同意才是,更何况还不是一笔小钱,总要有些名分才是,您说呢?”
此话一出,谷英与温巧两人相视一笑,太子府如今都是姑娘的了,财政大权也在姑娘手上,别说是区区两千两,就是更多,太子也是不会过问的,姑娘这是在拿殿下做挡箭牌呢。
石甸有些犹豫的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石之柔也不再绕弯子,直言不讳道:“我听闻大娘子手里还有些田产,不如就卖给我,我也好回去与殿下有个交代。”
这话听在外人耳中自然是不假的,不过老太太倒是听出不一样的内容,不过眼下也是没其他办法,只好一咬牙,认了下来:“好!几个庄子的地契都在这里了,你看看,值多少?”
尤芝将地契递到石之柔手中,她随意翻开看了一眼便说道:“二百两黄金!”
“什么?二百两?!”
这个数字对于众人来说都是震惊的,老太太直接惊呼出声:“这些至少能值三百二十两黄金!你...”
还不等老太太说完,石之柔放下手中地契,起身就往外走,丝毫不给两人反应的机会。
“柔儿!”
还是石甸先反应过来,连忙起身叫住了即将要跨出门槛的她,赔上笑脸,低声下气的说道:“柔儿,你祖母她是心急了些,你别同她计较,我们有话慢慢商议就是了。”
石之柔微转首,幽冷视线落在父亲充满沧桑的面容上,冷冷说道:“我今日能过来已经是给足了父亲颜面,若是觉得我开出的价格不合理,那就请你们另寻他人。”
女子说着,继续抬腿往外走去,石甸下意识直接冲到前面拦住她的去路:“别别别,都是一家子骨肉,何须如此疾言厉色呢?”
“那父亲觉得多少合适?”
石甸抿了抿唇,沉思片刻,很是认真的说道:“二百两的确是少了些,不如就三百两?你看...”
还不等他说完,石之柔再次抬脚走了出去,这一次她的背影是决绝的,松淳当即上前拦住了石甸,凶狠目光死死盯着他,用只有他一人能听到的声音狠狠警告:“石大人这是要当众驳了娘娘的威严吗?她如今已经不是石家女,太子妃的背后是整个皇室!还请你自重!”
石甸被这句话吓得愣在当场,眼睁睁看着女儿背影逐渐远去,双腿就宛如灌铅般沉重。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一切,他这个女儿的心早就不在这里了,她如今是太子妃,是储君的妻子,是皇室中人,早就跟石家划清界限,只是他一直都不愿意承认罢了。
实际上,石之柔从未想过要将事情做到如此这般决绝,只是石家这群人从来都不是善茬,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从前是这般,如今依然。
石之柔的心早就被磨灭的所剩无几,只是她自己也不愿承认,心底还是会有一个声音告诉她:那终究是你的家人!
她还是心软的...
经过今日的事后,石甸实在是没了办法,找遍了所有的朋友都不愿将银子借给他,所有人在得知是石家要卖庄子时也都敬而远之,只因太子殿下早就下了死命令,谁也不许收石家的庄子,若是收了,就是与太子为敌。
京城里的个个都是人精,一顿饱和顿顿饱还是分得清的,自然也就没人愿意躺着摊浑水,权如云的庄子也没能卖得出去。
直到石燕荣出嫁的前一个晚上,宋家人再次上门催债,石甸将仅剩的一千两银子先给了对方,而后又舔着脸求到太子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