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柔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不愧是大内之人,眼神就是比旁人细致上许多。”
“娘娘谬赞,接下来该当如何?”
“将计就计!”
正在此时,马车忽而停止,只听到前方不远处一个带着喘息的男人的声音大喊道:“臣恭迎督察大人!”
石之柔透过纤薄的纱帘看到前方正立着两位身着官服的男子,手里好像还拿着什么细长的东西。
马车没有动静,崔英范很是有些不解,又高声复述一遍,石之柔这才小声说了什么,前方高头大马上的松淳为侧首听个清楚,随后复述出来:“督查大人舟车劳顿,还烦请郡守大人先安排落脚的地方,等明日再商议赈灾事宜。”
“这...”
崔英范很是有些犹豫,习波细长眉眼一转,当即伏在他耳边说道:“大人,眼下只有先稳住他,粮草的事不宜操之过急,免得令人起疑。”
崔英范一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也就答应了石之柔的要求,先将人安置在一处客栈之中。
眼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崔英范愤怒的将手中干净的勺子塞到习波怀中,蹙着眉,不解望着远去的马车。
石之柔全程没有现身,只有松淳代传所有吩咐,这就让两人很是有些不解,这督察是有多见不得人?就连脸都不愿意露?
来到客栈的石之柔当下并未休息,而是吩咐几个侍卫巡查周围的几个县城以及村落,就连庄子也不放过,务必查个仔细。
松淳等人领命出动,石之柔则趁着这个机会赶紧补觉,毕竟还有硬仗要打,养精蓄锐也很重要。
而郡守府中的崔英范仍旧满脑袋雾水,左拥右抱两位美妾,张口将送到口边的樱桃咬住,疑惑道:“你说这督察到底是什么意思?躲躲藏藏的,连真面目都不肯被我瞧见,难不成是有什么隐疾?”
习波也同样的满脑袋疑惑:“下官也觉得奇怪的很,他人都已经入城,可这粮草却不见踪影,也不知是给藏到哪去了?难不成还怕被人瞧见吗?”
崔英范将口中的樱桃核吐出来,一小妾伸手去接:“此事怪的很!你去让人到城外去找找看,究竟有没有带粮食来。”
“您是说他是冒牌的?”
“有这个可能,还是要确认才行,你去办吧。”
“下官这就去!”
次日,天未大亮,石之柔便已经起身洗漱完毕,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听着松淳等人的回禀。
“娘娘,奴才一夜之间查遍泰和郡下的所有城池,发现将近五百难民被关在两处城池之中,其中老弱妇孺占六成,也有几个已经撑不住饿死,被人悄悄扔到乱葬岗,奴才已经将尸体带回。除此之外,奴才还在郡守府里发现不少粮食,奴才估算,够五百人吃十日的。”
女子将一勺米粥送入口中,缓声道:“还真是这样!”
松淳接着道:“奴才已经严刑逼问几个县丞,他们都承认是崔英范吩咐的,除此之外,昨日夜里,几个衙役乔装改扮,想潜入我们的队伍中,被抓了个正着。”
石之柔放下汤匙,拿起丝帕擦了擦嘴角油渍:“干得好!灾民安置了吗?”
“已经分发好粮食,并将人妥善安置在废弃的院子里。”
女子将手中丝帕随意扔在桌子上,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走!去会会这位郡守大人!”
而此时的崔英范也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等了一夜也没等到习波的半点消息,真是令人心力交瘁啊!
“大人!大人!来了!来了!”
一小厮慌忙跑来,一个没注意,直接脸朝下跪倒在他脚边。
“习波回来了?”
小厮上气不接下气,连连摇头:“不是习大人,是...是...”
崔英范急的眼冒金星,烦闷催促:“到底是谁来了?”
“是...是...”
“是我来了!崔大人!”
就在此时,一个清扬中带着狠厉的女子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打的他有些猝不及防,下意识抬眸看去,只见一打扮简单,头戴凤钗,身子纤细的女子款款而来,仔细一看,这女子长相清秀,细皮嫩肉,一看便知是大户人家娇养的深闺女儿。
女子身后还跟着一众侍卫打扮的男子,一个个脸色清冷,煞气腾盛,一看便知不是好相与的。
“你谁啊?敢堂而皇之进入我府中,难不成是来投怀送抱的?”
崔英范还不知,他的好日子已经到头,嘴上依旧没个分寸。
石之柔经过一夜的休息,已然恢复到最佳状态,此时的她腰杆笔直,盛气凌人,眸底那一抹高高在上的傲气使得她周身散发出一股令人畏惧的寒意,让人不由退避三舍。
程水快步上前,语气冰冷,狠厉呵斥:“大胆!督察大人在此!还不跪地迎接!”
崔英范不屑冷笑:“督察?你们做戏也不找个好戏子来!我丰奕从来就没有女子当官的先例!你这空口白牙就说她是督察?以为我是三岁孩童,好糊弄的吗?”
程水当即亮出令牌:“督察府尹!官居正三品!属朝堂之外!奉皇命!有监察百官之责!身为六品郡守!还不叩首参拜?”
崔英范起初还不信,冷笑一声站起身,悠闲来到程水面前定睛一看,后背瞬间被汗水浸湿,双眸瞪得老大,下意识双腿一软,猛地跪地,声音都带着颤抖:“微臣参见督察使大人!”
女子冷冽瞳仁微垂,抬脚从他身边跨过,来到主位上落座,可这视线却一刻不停的环绕整个屋子,
崔英范慌忙间也不知该如何,便就这般跪着调转脑袋,朝着主位方向,将头埋了更低了些,几乎就是要贴在地上的状态,浑身都在颤抖,冷汗直冒,好悬没当场吓到昏厥过去的架势。
石之柔并未在意这些,而是带着慵懒的冷声问道:“崔英范?”
“微臣在!”
“听闻你泰和郡治理的不错,每年都有不少好东西送至内宫?”
“大人夸赞,微臣...微臣愧不敢当。”
“不必自谦,从你这满屋子的金银玉器就知道,你也是个懂得欣赏的人。”
崔英范唇角不自觉抽了抽,这叫他如何回答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