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柔回到太子府,还未等她跨入千福园的大门,温巧便递上一封被火漆封死的信件:“姑娘,这是一位僧人递进来的,说是请您亲自过目。”
石之柔不解:“僧人?什么样的僧人?”她问着,并未接过信件,或许是对陌生人的警惕。
温巧摇摇头:“奴婢没看到,是门口的元祥接的,还说那僧人蒙着面,身上的衣衫多处破旧,看上去像是一位苦行僧,不过声音很是有些熟悉,像是石大人的声音,只不过有些沙哑。”
女子一惊:“父亲?果真吗?”
“元祥他说不能确定,不过看身形,应当是主君没错,只不过瘦了许多,或许是路上辛苦的缘故吧。”
话落,石之柔这才接过温巧手中的信件,迫不及待拆开来看个仔细。
只是这信件上的内容让她越看越是心惊,越是胆颤,到最后险些没站稳,踉跄之际吓得温巧后背冷汗直冒,慌忙扶住姑娘,震惊道:“姑娘!您这是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女子紧握信件的手心霎时间被汗水浸湿,惊恐瞳眸飘了又飘,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一直坚持的路竟然是错的!
她报复错了人,权如云竟然不是杀害养父母的凶手!老太太更是没有参与其中!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
见着姑娘不说话,神志已然不太清醒,温巧接过姑娘手中的信件想自己看个清楚,却不成想将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姑娘!这...这...”温巧被吓得有些语无伦次,颤抖的手死死攥着已经褶皱不堪的信件,脑海中一片空白,就好似被什么巨大的东西狠狠炸裂一般嗡嗡作响。
忽而,原本还在坚持的石之柔不知因何,只觉得身子顿时没了一点力气,整个身子就像是烂泥一般瘫软下去,紧接着便没了力气,只听到温巧在奋力的呼喊着什么,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榻上的女子缓缓睁开惺忪的水眸,还来不及看到眼前的景象,便听到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柔儿,你醒了?”
女子努力转动早已僵硬的脖颈,模糊间好似看到叶靖义紧锁的眉宇,她张了张口,想要说点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或许是身子还太虚弱的缘故吧。
男人连忙担忧道:“先别说话了,御医说你有了身孕,又受到惊吓,一时撑不住才晕过去的,要好生养着。”
女子的神志还是有些模糊,可她依稀见好似听到什么很重要的信息,只是她说不出,努力的想要看清面前的男人。
一旁的谷英喜极而泣,她看出姑娘的想法,连忙凑过来说道:“姑娘,你没听错,你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你要做母亲了!”
可一旁的温巧却满脸愁云,担忧的看着榻上虚弱的姑娘,在场的人中只有她知道信件上的内容,自知姑娘如今的处境乃是前所未有的艰难。
石之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有了身孕?
她暗道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不由得鼻子一酸,一滴晶泪顺着鬓边滑落,其中或许还掺杂着一丝后悔吧。
叶靖义大惊:“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我帮你去教训他!”
女子无助的紧闭双眸,薄唇微动,极其沙哑的声音说道:“都出去!”
温巧见状,当即明白姑娘的意思,带着一脸不解的谷英几人出了卧寝,屋子里就只剩下太子夫妇二人,周遭的温度也随之降至冰点。
叶靖义察觉到气氛的转变,想着尽力让妻子的心情能好些,或许是刚知道有孕,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的缘故。
“柔儿,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或者,刚睡醒不想吃东西,这里有刚泡好的清茶,若是觉得嘴里没味道,我让人准备了甜枣,你要不要尝尝?”
看着眼前满眼期待的男人,石之柔实在是有些不忍心说出真相,可奈何,该来的终究会来,该面对的也不会因为它悄无声息便可无视。
“这里还有...”
“靖义...”
“嗯?我在,你想说什么?”
女子犹豫半晌,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如何才能忍心让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自己的人去面对这残酷的现实呢?
“没事,就是感觉许久没见到你,有些想你了。”
她做不到,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那句有可能会毁灭这个家的话。
男人眸底闪过一抹不忍,不过还是当即轻勾唇角,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说道:“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半步,你想看,随时都可以看到。”话落,一个湿吻落在女子冰冷的额间。
男人缓缓起身说道:“我去让人给你打些热水来,你身上出了些汗,擦一擦会舒服些。”
女子没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男人转身的背影,不知为何,忽而觉得这身影变得有些陌生,令她看不透,也不敢去看。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男人身影消失在屏风后的瞬间,他剑眉紧蹙,在没有人看见的角落里死咬银牙,攥紧了拳头,直到青筋暴起,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还不肯松开,就好似没有痛觉一般。
没人知道此刻的他内心正在承受怎样的苦楚,这事的棘手程度不亚于争夺皇位,简直就是要在他的心尖上捅刀子还不许他叫出声!是一种来自心底的折磨!
完全不敢想象,若是两人将这件摆在明面上,会是怎样一种境遇,两人又当如何自处?
叶靖义不敢去想,也不愿想,只好先逃避。
他深知自己不像个男人,在这一刻,他是懦弱无用的,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不想让石之柔离开自己,却又不得不面对同她一般的荆棘。
经过三日的休息,石之柔的身子也算是恢复了些,能在叶靖义的搀扶下逛园子,也算是没有辜负叶靖义接连三日未上朝,专心伺候的辛苦。
这天,石之柔正在午睡,温巧与谷英两人站在帐外小声嘀咕着:“姑娘这次可真是受了些罪,往日从未午睡过,如今虚弱的每日午后都能睡上一个时辰。”
温巧长叹一口气,无奈道:“哎~姑娘从前的身子可是很健康的,这有了身孕,倒是娇弱许多,一点凉的都不能吃,昨日姑娘说胃里烧得慌,我就给她做了冰酪,谁知道她刚吃进去就吐出来了,真是受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