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玉殿。
石之柔右手探上左手腕上的睚眦鞭,这也是她的退路,若是对方反抗,哪怕是用这鞭子将人杀了,也一定要成!
吃力的推开沉重的大门,院内漆黑一片,只有寝殿门口的两盏灯还在尽力燃烧自己的生命。
她借助微弱的月光一步一步试探,院子里凄凉满地,每一步都会踩在枯黄的落叶上,发出清脆响亮的碎裂声,只是这样的声音在这长夜中就显得尤为刺耳。
继续往前走,逐渐感觉到这里的气氛诡谲的有些可怕,完全不像是有人的样子,倒像是完全没有生命一般寂静,这就让石之柔心头腾升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伫立于廊下,心中思索万千,若不是刘千岩已然熟睡,便是这里根本就没有人。
若是说她已入睡,按照宫内的规矩,门口是定要有一人守夜才对,可这里为何一个人都没有?
诡异的气氛让她心里没了底,她下意识握紧了手腕上的睚眦鞭,做好了随时出鞘的准备。
可当她提高警惕推开寝殿大门的那一刻,她彻底呆滞。
石之柔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她惊讶的瞳仁都放大了几分,后背不由被冷汗浸湿。
这里满是尸体狼藉,昏暗无光的殿宇中没有一个活人的气息,所有尸体全部一刀毙命,可以说利落的就好似中了什么奸计,被人屠杀殆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每走一步,鞋底都会沾染到血迹。
就算是真相摆在眼前,她也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借助着微弱的火光,她又来到刘婕妤卧寝处,这里的情景更是让人震撼。
完全漆黑的殿宇中满是死寂,女子握紧了拳头为自己打气,小心翼翼的朝着床榻方向走去,却不成想眼前的一切更是让她彻底瘫软在地。
太子府,千福园。
时间悄然走过子时,男人身边的酒壶也增加到了三个,可他却半点没有困倦之意,反而愈发的精神了,时不时就要站起来朝不远处看去,生怕错过了夫人回来的影子。
始兴与松淳两人站在暗处小声嘀咕着什么,两人的神情皆为沉重:“你说主子她会不会死?”
松淳摇摇头:“不知。”
始兴没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不死心接着追问:“主子她杀人如麻,应当是不会受到娘娘的胁迫吧?或许能跑出去也不一定。”
“就算是能跑,依着主子的性子,也是不会跑的。”
“为何?”
“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吗?她一生心高气傲,若非如此,她又怎会将自己关在瑞玉殿中,一关就是十八年,连陛下的面也不愿不见。”
始兴也跟着感慨:“你这么一说,还真是,主子这么多年,将自己蹉跎在宫墙里,无名的那些个长老们早就颇有微词,也不知,就算是主子能跑出去,还有何处可去?”
两人正说着,远处一个暗色的身影缓缓走来,两人皆探出脑袋去瞧,见着是太子妃回来,连忙前走几步,来到不远处的廊下,侧着耳朵仔细的听。
稍有些上头的男人迷迷糊糊间看到一熟悉的女子身影快步走来,下意识起身,却是有些踉跄,想着不管怎样,只要她肯回来,就算是两人之间还有些转圜的余地,连忙迎了上去。
“柔...柔儿?”
男人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自家夫人因着两家人的恩怨,不愿再承认与他的婚事。
只是没想到,女子一副丢了魂的模样,虽没再往前一步,可却并未抬眸瞧他一眼,这就让叶靖义很是有些疑惑,心底猛地腾升一抹不好的预感:“你...你怎么了?是我母亲她伤到你了吗?”
女子失神般摇摇头,薄唇微张,说出的每一个字都不在他的意料之中:“瑞玉殿出事了...”
“你说什么?”
女子抿了抿唇,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却又不得不说出实情。
“我带了毒药去,想着只要劝她服下便可,却不成想,瑞玉殿里已然死寂一片,所有宫人全部被人一刀毙命,就连婕妤她也没能逃过,当我看到她时,她就已经...已经...”
一番话说的在场三人皆震惊不已,尤其是两位侍卫,根本不敢相信太子妃说的话,松淳更是当即一个闪身,消失在夜色里,始兴也紧随其后。
叶靖义蹙着眉,不可思议从他深邃的瞳仁中溢出:“你...你说什么?我母亲不是你杀的?”
女子摇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但我看到她的伤口,与留闫村上下的死状没有任何区别,应当是出自同一批人的手笔。”
女子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已然被摧残的不成样子的信件:“这封信,想必你已经看过,信中写明了一处名为无名的杀手组织,这世间没人知道他们在哪,唯有他们自己人,若是你想寻,或许可以问问松淳他们。”
男人惊恐瞳仁落在女子手中信件之上,这信他的确看过,就在石之柔晕倒的那一日,温巧的异常反应出卖了她,叶靖义当即便看到这信的内容。
也正因如此,他这几日也是魂不守舍,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任何一点有用的办法,最后也只说出请石之柔给母亲留个全尸的话。
许是劫后余生的欣喜,不必承受妻子亲手刺杀母亲的庆幸,又或许是醉酒的缘故,男人顿时感到身上没一点力气,猛地跌坐在冰冷的石板路上。
女子猛地惊醒,慌忙蹲下身子搀扶:“靖义!你没事吧?”
男人失神般摇摇头,此刻的他只觉得脑袋里一片空白,一时间不知自己该如何,是该留下来与夫人过安生日子,从此逍遥快活,无人打扰,还是该去寻传说中的无名,替母亲报仇?
而此时的松淳与始兴两人已然回到瑞玉殿,当他们真正看到主子的尸体时,根本不敢相信,从前不可一世,武功高强,聪明绝顶的主子竟然就这样被人杀害,甚至连挣扎的痕迹都不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