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在我进到领主府的当天,我还同时见到了领主的三个儿子。”海伦为难地说,“他们因争夺我而打了起来,闹得鸡飞狗跳,而我也被领主大人的原配夫人关进地牢,理由是用邪恶魔法迷惑男人。”
这倒是不假,凡妮莎饶有兴味地打量着海伦。这个圆脸姑娘看上去没什么坏心眼,但也不好说,连自己都伪装在美丽的外衣下呢,何况一个小姑娘。
“我历经千辛万苦才逃出来,不敢再在世人面前露面,”海伦痛苦地回忆着,“只好躲到伊凡古墓来,这里人迹罕至,又多山石树木作为屏障,我这才暂时避开领主夫人的追捕。然而三位公子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得知了我的藏身之所,他们相继来找我,在古墓里再次打了起来,他们的打斗震得墓道里土石松动,最后都困在了里头。”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凡妮莎不由好奇,如果这事早就出了,三个小色狼被困在地底深处多时,岂不早就死了,那自己兴师动众地去救他们还有什么意义?
“三个月前。”
果然。凡妮莎叹了口气,想要劝海伦几句,“三个月,相信我,如果他们没能从古墓里挖条通道出去的话,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死了。”
“不会的,”海伦连忙摇手,“他们有魔法。大公子的魔法是变出水果,二公子的魔法是变出食物。”
“哦?”凡妮莎的瞳孔猛地一缩,这倒是个挺有意思的魔法,以前光听说戈德温公爵能变出烤糊的玉米,没想到他的儿子们还有这等奇异的魔法。“那老三的魔法呢?”
海伦的目光一滞,随即柔缓地说,“三少爷没有魔法。”
“什么?”凡妮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不可能,每个人都有魔法。他是不是没成年,或者还没找到自己的魔法?”
“他找过,试过很多方法,”海伦悲伤地说,仿佛没有魔法的那个是她自己,“诸如绕着木桩躲信鸽、嘴里含着青柠酒单脚跳之类的,但都没用。可怜的西尔维,他就是没有魔法。”
“西尔维。”公主了然地重复着这个名字,“看来你们很熟啊。”
海伦的脸顿时红了,她不安地绞着裙襟,“请您不要笑话我,我确实对西尔维少爷很有好感,就是他帮我逃出地牢的。”
“等等,既然他没有魔法,也就是说他不会受你的魔法蛊惑,在他眼中,你就是你,而非绝世美人,对吗?”
“嗯。”海伦点点头,“所以我才特别担心他,你知道他的两个哥哥,他们都——”姑娘有点说不下去,她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她的领主大人。
“他们都跟老戈德温一样暴躁粗鲁。”凡妮莎替她把话说完,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海伦,“看来你们是真心相爱的,我想这个忙我是帮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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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妮莎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事情都跟“伊凡”这个家族有关。她穿着软底鞋,轻轻踏在碎石上,发出干涩细小的响声。十多步开外,立着一大堆散乱零落的大石头块,中间是黑乎乎的入口,像极了魔鬼张开的大嘴。
从前这里是一座华丽宫殿的中央,而今成了被遗弃的绝望之地,歪在一旁的石头柱,孤独地伫立在苔藓丛生的废墟之中。
据说,百年前的伊凡古墓还是座不错的宫殿,在德林家族雷霆般凌厉的突袭之下,各地的伊凡行宫都被尽数摧毁,即便是那些美丽不可方物的花园与神庙。整个欧洛普斯都惧怕着伊凡的诅咒,所以那场针对伊凡家族的屠杀才来得那样迅猛和凶残。不过对于当权者来说,最终使他们硬起心肠下令屠尽幼子的还是那道伊凡诅咒——伊凡家族将在百年之后再次登位,并将德林家族赶尽杀绝。
如果自己真是伊凡家的一员,那么就依诅咒所言吧,毕竟,杀戮能够解决大多数争端和仇恨。能动手解决的,为什么要用言语来浪费精力?
“公主殿下,这是您要的真相魔镜。”卫兵将一面精巧的小镜子呈给凡妮莎。
“谢谢,看来特伦特终于开了窍。”她拿着魔镜去照美女海伦,后者在魔法的光芒之下露出了本来的模样: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平凡女孩。
众人失望地叹了口气,也都恢复了常态。布兰特窘得无地自容,远远地看着凡妮莎不敢开口。
“我们进去吧,”凡妮莎没有介意这些小事,而是催促众人进入古墓,对于那三位未来领主,凡妮莎有着自己的盘算,此刻,越早赶到他们身边越好。
盛夏骑士团率先走进了墓穴,凡妮莎朝前走了几步,仔细地盯着布兰特小心谨慎的前进。身形矮小纤细的海伦正停在废墟墙外,紧张地朝里头看着。穿栗色战袍的骑士劳艾德忍不住低声说,“公主殿下,您不应该跟我们一同进去,您应该……”
布兰特使劲朝他挥挥手,示意他别再往下说,“她必须去,这样才能证明她的公主身份。”
凡妮莎把两人一推,让他们都住了口。走在最前面的骑士阿曼突然动了起来,朝前滑了出去,消失在众人视线里。
剩下的三人静静地等待着,凡妮莎极其小声地清了清嗓子,但在这一刻,四周绝然地静谧,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还是显得太大声了。废墟之中,仿佛升起来一阵奇异怪诞的静止术。遥远的天际飞过一只小鸟,可连它也没有发出任何叫声,只是扑打着翅膀盘旋,轻轻算计到底已经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阿曼恐怕遇到不不测。
可是,竟然有如此宁谧的厄运么?他们什么也没听到,只是紧张地喘着气。时间往前慢慢移走,可仍然什么也听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