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韩执跨在一匹雄壮彪悍的的黑马之上,尽显大将之风,但银甲之内,他其实资质风流,儒雅之气甚厚,如果不是一身肃杀之气,兼之身后跟着数万将士,绝对是一个风雅公子的模样。
从九寨到御州,原本三日的行程,韩执的人马走了整整五日,一是他有意让军马休整,得到充分的休息,迎接接下来的激战,再者他也算过时间,在司马超赶到北境时,他还有充足的时间攻下御州。
攻下九寨,他的心情到现在还很高兴,虽然伤亡惨重,但比预计的还好上许多,毕竟九寨与御州都是北方重镇,又是京城的重要屏障,两座城防都有天关、险隘,多年来是防务京城最重要的两个关卡,现在打下了其中一个,御州眼看就是唾手可得。
韩执满怀雄心壮志的率大军赶到御州城下,却万分惊讶那城墙之上飘扬的竟然是苏旗。
他微微眯起双眼,将所有的复杂藏于眼眸深处,嘴角轻轻勾起,不禁笑道:“有趣!”
他的心腹将领驱马向前行进两步,与之并骑而立,不禁气愤直言道:“韩王,我们千辛万苦费尽周折打下九寨,苏晋好一个坐享其成,眼下我们的兵将都休整完毕,士气高涨,何不一鼓作气,攻下这御州城,只要御州到手,京城不就唾手可得了!到时候苏晋有用处,咱们就拿来当傀儡用一用,没用处就无声无息的了结了他,这样岂不是甚好?”
韩执皱眉摇了摇头道:“和咱们的正统太子做事,怎么能动不动就用武力呢?”
那个心腹听了他的口气,不禁疑惑道:“韩王的意思,眼下我们该怎么办?”
韩执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闭眼想了一会,吩咐道:“就在城下安营扎寨!”
“就在城下?”
“没错。”
“是否太过冒险?”
对于属下的疑问,韩执只吐出两个字:“安营!”
韩执非常清楚治文与治武的区别,对于武将,只要犯了军规,从无酌情,都是毫不留情的打到发昏,但对于文人谋士,韩执一向极为宽和,还重金聘养了一个谋士团,这次出军,他将素日里比较倚重的几个谋臣都留在府里处理地方事务,并未随军,此刻他细细看着城墙之上那意外出现的帅旗,下令道:“传信回去,谋士团即刻动身,三日内与我军汇合!”
城下的一切都被城墙上的二人看的清楚,见他们并不急攻,而是扎下营来,苏晋不禁抬起头看了看 秦筝道:“看来韩执不打算立刻开战。”
秦筝并未答话,反而心不在焉的盯着城下的某处,苏晋疑惑之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并未看出什么奇怪之处,于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劲吗?”
秦筝的目光并未有丝毫转移,只是瞧着下面发愣,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似的说道:“哦……没什么……只是奇怪韩执身旁的那匹白马,为何无人骑乘?”
苏晋又细细看了一眼道:“据说韩执有一匹宝马,名叫神跎,相闻可日行千里,遇水如鱼,遇山如鹰,韩执行军从来不骑乘它,只好吃好喝的供养着,我想应该就是它了。”
秦筝眼里不禁漾起一抹笑意,在阳光下格外明亮,苏晋是第一次见她这样笑,总觉得那笑容里含着几分骄傲似的,不禁问道:“你对那匹马很感兴趣?”
秦筝摇了摇头道:“只是觉得很有趣,我猜想韩执并不单单是因为爱惜它,而是还未驯服它。”
苏晋不禁探首又看了几眼道:“为何这么说?”
“天下神马,大多认主,神跎虽在韩执身旁,却眼睛无神、双耳低垂、四蹄收敛,显然,它并不认韩执这个主人,韩执说不定被它摔下马背多少回了。”
苏晋不禁爽朗一笑,秦筝正了正神色道:“王爷还有心情笑?”
苏晋表情立刻一疆,一副无奈神色道:“明明是你先扯开话题。”他看着城下忙碌扎营的兵士,想了想道:“其实我心里清楚,御州这块宝地不会就这么简单归属于我,这次能这么轻松就夺下来,主要是因为韩执将精力都放在了九寨,让这二城不能相互支援,按理说,御州应该是他的。”
按情理说是这样,但这个城池实在太重要了,所以秦筝还没有完全决定是否拱手相让,便用征询的口气道:“咱们是占了韩执的一点便宜,但是王爷不觉得我们只有统领了御州,才有可能在今后的结盟局面中占据主动地位吗?”
苏晋的态度却很坚持,“诸王割据,天下形势未明,这种情况下,为主者要么占据天时,要么占据地利,我既无天时地利,只能博个人和,要聚士子民心,便要始终以忠义为本,御州评功而论应是他的,我就不能白占。”
秦筝苦劝道:“我并不完全反对,只是请王爷三思。正是因为形势未明,只有城关才是实实在在掌控在自己手中的,有了御州,今后南下就一马平川,这才符合行兵之计。”
“那么请问秦姑娘,和韩执结盟或是私占御州,如果只能二选其一,我应该怎么做?”
秦筝垂目想了想,选择很多时候都是矛盾的,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自己所忧所虑是现实利益问题,而苏晋所思考的似乎是更深层次的,更能够左右大势的思虑,想到这层,她越发佩服起苏晋的胸怀。
然而秦筝并未马上答话,而是略一沉思,说道:“既然王爷心意已决,我同意就是,不过让也有让的方式。”
话音刚落,就有人传报道:“启禀王爷,韩执派人飞箭传书。”说罢双手将书信奉上。
苏晋展开扫了一眼,向秦筝道:“韩执说与我久未相见,三日后巳时在他营中备下酒席,请我同聚。”
秦筝不禁一笑:“杯酒释兵戈,韩执既备好了这么好的一台戏,我倒也想去听听这出戏他预备怎么唱。”
“你也要去?”
“不是我也要去,是我一个人去。”
“为何?”
她轻轻一笑:“王爷见过戏一开场,主角就登场的吗?”
苏晋凝神想了想道:“也无不可,不过起码让景泰跟着你。”
她摇了摇头:“如今南陵已经是座危城,王爷应尽快派人去将王妃和王府众人接到御州,路途中未免遭到伏击,要绝对可靠的人一路护送,我想让景泰过去。”
苏晋想了想,自己的心腹的确都各有重任,一时的确抽调不出更加可靠的人来,于是也就点头应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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