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晋见他不肯起身,便不再强求,站在对面神色郑重道:“我要回京城,并非只为救舒窈。咱们在御州又征兵又造兵器,京城不可能不知道,我们征兵还未完成,目前来说,这些兵力固守有余,但日后攻进京城则不足,我们最需要的是时间。而眼下还不到与司马超正式决裂的时候,既然如此,他的命令便不能不遵。如果给他发兵御州的理由,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在场之人都明白苏晋所说之话并不是危言耸听,打仗多半看的是时机,如今苏晋就算倾尽全力,打过了凉州便会后续乏力,的确,他们还需要时间,哪怕半个月的时间,兵力必然会增至足够的数字。
苏晋见韩执面有松动,伸手将他拉了起来,道:“韩王不必担心,此行我们一定会平安归来,按原计划,劳烦韩王半月内攻下颜、凉两州,另外我想启用百里焉做副将,这个安排希望韩王不要多想,我这些日子几次考察百里焉,发觉他是个治兵能将,行事不拘一格,常常出人意料,颜、凉两州又有不少熟识,他一定会倾力辅佐韩王顺利攻城。御州这边征兵纳粮的事交给蒋戴负责,他精明强干,抚百姓,给饷馈,阔粮道,也不会让韩王有后顾之忧。
另外,攻城之时,南山军依旧是先锋军,大小战事必须当先,最大化避免漠北兵的损耗,南山军每一个人都是我带出来的老兵了,他们也都听从韩王调遣。”
这一番周密安排堵的韩执哑口无言,他侧过身想了想,回头道:“危机之中,王爷能做如此安排,当然是万全之策,但王爷想没想过百密一疏?我们就算全都按照王爷的想法顺利攻下城池,但王爷却身陷囹圄,到时候置这些大军于何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请王爷三思。”
这次苏晋沉吟不语,看了看蒋戴问道:“你怎么看?”
蒋戴并未立刻回答,想了想方上前一步道:“王爷刚才所说极有道理,如果我们按原计划进军,司马超一旦出奇招重军压境,咱们确无必胜把握,王爷进京,表面上看是羊入虎口,但如果王爷留在京城一日,司马超就不会全力反击,我们不论是攻城还是征兵都是惜日如金,这不失为一个良机,只是,王爷的安危……
见他神色动容,苏晋知道他是真心说的这番话,他刚刚归降不久,却能如此尽心竭力的为自己打算,他当初的确没有看错,留下蒋戴是一步对棋。
苏晋身子微微前倾,神色郑重道:“所有攻城、征兵节点,我们稍后制定出细则,我离城之日,外事以韩执为尊,内事以蒋戴为尊,一应事宜,就全权交托给二位了。”
韩执毕竟是个聪明人,话至此处也不再咄咄相逼,只道:“既然如此,我只有领命。”
苏晋微一沉吟,又补充道:“攻城之时,望韩王仁智双赢,切记不可强攻强取。”
韩执知道苏晋的做事风格,打下一城一定以德立威,如果强取豪夺,反而落得内院不宁,到时候再行进取,就会百般掣肘。所以一一应了。
苏晋又将百里焉叫了进来,专门嘱咐了半响,这才放三人出去制定相关策略节点,稍晚拿来给他定夺。
一众人士退出后,苏晋神色稍显疲惫,坐在椅子上轻轻按着太阳穴,见秦筝一句话也不说,不禁问道:“你不会也反对吧?”
“乾坤已定,我怎么会反对呢?”秦筝笑了笑,坐在苏晋对面道:“只不过我有些担心。”在他的目光注视下,秦筝直言道:“韩执有无自己的打算还未可知,蒋戴归降不久,其心难测,百里焉虽才气惊艳,但却性格古怪,自负甚高,这几个人留守在这里,王爷不担心会出什么乱子吗?”
苏晋不知为什么,竟展颜一笑:“其实你最担心的还是韩执吧?”
秦筝点了点头:“虽然南山军是王爷一手带出来的,但是韩执的兵力不少,你又将他放在最重要的位置上……”
他点了点头,瞳孔微缩,并没有直接回答秦筝的问题,而是问道:“有句话叫君子喻以义,小人则喻以利,你怎么看?”
这是在暗指韩执了,秦筝并未多想,直接道:“天下之争,无人为君子。”
“不,我既要拿他当君子用,又要拿他当小人防。”
秦筝不禁看向他,只见他神色疏朗,嘴里却说着至深权谋:“韩执、蒋戴、百里焉都各具奇才,所以我把他们当做托业重臣,但他们相识不久,又各怀心机,此时将三人捆到一起,他们所求不同,必然难以一心,这么说吧,韩执想自立,蒋戴第一个不会同意,蒋戴想叛我,韩执也会冒死阻挡,百里焉呢?他特立独行,但衷心可表,更何况有南山军在此掣肘,秦姑娘,如此,可还算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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