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到了舒府,府门前并无一人,景泰叩了门,半响方才有了回应,竟是舒老亲自来开门,景泰一人将马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舒老带着秦筝向后院走去。
秦筝见府里空无一人,不禁奇怪,舒老道:“下人都被我打发了,这府里就我们两个老人,实在不必人伺候。”
秦筝道:“伯母呢?”
“园子里培土呢?忙得不亦乐乎,这人啊,上了岁数就闲不下来,一来二去,老太婆就把后院的空地翻了翻,闲来无事种些蔬菜。”
人说热土难离,舒家世代祖居京城,所有熟识的人也都在京城,如今为了二老的安全,将他们移居此地,在这个小镇里,他们没有熟悉的朋友,没有说话的亲戚,恐怕也只有找些闲事来做了。
两人边说边向后院走着。
秦筝道:“我给您带了书籍策论,平日里用来打发时间是够了。”
一提到书籍策论,舒老立即眉开眼笑,连额头的皱纹都舒展开,笑着说:“这些日子以来,你让人送来的还少吗?有这些策论,我是不寂寞的,可这个老太婆啊,见我安静的看书她就生气,非要让我和她一起翻地浇水……”
这些平凡老夫妻之间的唠叨听起来叫人格外温暖,秦筝一直微笑的听着,说话间,两人已到了后院,正躬身浇水的舒老夫人听到声音站起身,见了秦筝不无惊喜道:“筝儿来啦!今日是什么日子,你们接二连三的来看我们?”
边说着边回过头对着后面的一个人道:“快别忙了,你看谁来了?”
那人抬起头,鬓间头发松散垂落,衣衫上沾满泥土,神色却是笑着的,秦筝这才看清,这人竟是苏晋。
自从上次被关押入狱,两人还是第一次私下相见,秦筝连忙行礼,苏晋道:“在这里行如此大礼不显突兀么?”
说罢走了过来,舒老夫妇一人领着一个向内厅走去,不一会,苏晋盥洗完毕,衣服却没换,着了一身青色布衫,上面褶皱频繁,丝毫不见往日风雅之色。
但眉宇之间却尽褪浮苍,目光满是温和,虽然周身贵气还是无法隐埋,但此刻看来,像极了普通的富家公子。
四人坐定后,舒老夫人就迫不及待的拉着秦筝的手上下探视,沉起面色道:“筝儿的脸色不及从前,最近可是身体不适?”
秦筝笑道:“身体很好,只是最近北风频起,微有咳嗽罢了。”
随后进屋来的景泰瞪了她一眼,似乎对她从容自若的撒谎而颇为不满,见到苏晋后并未如秦筝行了大礼,只是微微含笑致礼。
舒老烹了茶,他虽并未如夫人那般端详细致,却也担忧道:“如今战事忙,你怎么回来了?可是战事不利?”
秦筝又道:“将士们连日征战,疲惫不堪,所以各营原地休息待命,我……也算回来述职。”
说这话的时候,苏晋一语未发,舒老见这两人像呕着气般看也不看对方,便回过头对着苏晋道:“今日你们两个倒是很有默契,脚前脚后的,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说罢拿眼睛看着苏晋的表情,苏晋心中好笑,明明是正话反说,什么有默契?要是有默契,两人早就一起来了。
心中明白,嘴上却并未说话,舒老夫人轻咳了几声道:“该做饭了,晋儿,你和筝儿去后院摘些蔬菜来,对了,再杀只母鸡,给你们三个补补身体。”
景泰一听要抓鸡,兴奋道:“我去我去。”
舒老夫人瞪了他一眼,拉着他往外走,“你和我一起去米庄买些米来。”
苏晋看着秦筝,温然一笑道:“走吧。”
两人来到后院,秦筝这才看见这里已经被开辟出了四五块像样的菜地,绿叶繁茂,果实累累,真是应有尽有,看着看着便要下地摘菜,苏晋拉住她看了看她的及地外袍,秦筝才反应过来,将黑色外袍褪去,穿着一身白衣,慢慢向垄沟走去。
苏晋跟在她身后,一个是璟国天子,一个是大都督,两个人都开始不顾一切的拔起小蔓菁来,秦筝低着头很认真的样子,手下却例无虚发,一会儿就拔了五六个,他看着她眼睫垂落,认真专注的样子,不禁就想起小时候两个人偷跑出宫,却在野外迷了路,那时候她也不过才十岁,却能够在星星的指引下辨别方向,两个人饿的狼狈,也是她找到了一种叫芨颊的野草来充饥。
那时候,看着干巴巴的野草,饥寒交困下,他几乎就要哭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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