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看到消息的时候我们都惊呆了!”贾博说到一半,没忍住撇了撇嘴。
“后来怀疑是复活教借你的身份来掩人耳目,于是师父让雪峰入侵委员会的资料库……”
“结果!竟然歪打正着地查出了一堆针对飞龙城的计划!”贾博越说越气。
“哦?后来呢?”萧何饶有兴致。
“后来,我把那些资料全顺走了,还留下了一句小兴的口头禅。”一旁的王雪峰帮他说完。
萧何顿时一脸古怪:“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
“……”贾博无言以对。
他只知道杨兴确实喜欢说这句话,却不知这句话的含义和出处,便无法准确地理解杨兴想要表达的意思。
然而这次杨兴让王雪峰在委员会里悄悄“留言”,目的也是为了混淆视听。
因为王雪峰顺走的可不止飞龙城的存放资料,他连带着各个城市的档案都收走了。
如此一来,各大首脑势必又要开始互相猜忌。
杨兴要的就是这个局面,以免他们闲得没事干,都跑来妨碍自己。
当然,熟悉他的人就会知道,那句话可以“翻译”成——我忍!出自某棋牌游戏的角色,外号“够贱”。
萧何摇了摇头,仿佛一点也不在乎杨兴耍什么把戏。
直到凌晨两点,王雪峰表示自己即将离开,三人的交谈才勉强画上句号。
贾博目送二人悄无声息地跃下飞艇,转身打起精神,继续监视着南城郊外的动静……
深夜的城市十足的静谧。
街道两旁的店铺早已关门,只有一些照明的路灯发出轻微的响声。
萧何明白夜间出行的危险,但更明白夜间潜行的好处。
王雪峰的“眼睛”本就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甚至比杨兴的机械还要灵活。借助这个优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才是他的主场。
萧何陪着他飞到城外,原本拉着他的手逐渐放松。
“那你一切小心。”
“……”
后者凝视着她的眼眸,默不作声地将她拥在怀里。
“放心吧。”萧何笑道:“我不会乱跑的。”
然而王雪峰在长呼了一口气后,心中的不舍之情却越发蔓延。
聪明如他,自然不会想不到萧何为什么在这时候选择孕育。
可越是明白,他就越是难受。
萧何从来就不是一个服输的人,而且非常害怕麻烦,做事也很少留后路,一切都是随心随性,一路莽奔。
如今她决定留下子嗣,不再惧怕麻烦,反倒是……
她开始怕输了。
她害怕的不是“战败”这件事本身,而是战败的后果是形神俱灭。
正如她所言,今后只剩他们两人,他们的存在对彼此而言都是无可替代。
人有生老病死,神也难以逃脱。
在她看来,生子并非为了养老,而是承载着对另一人的思念。
所谓“爱情的结晶”,它是因爱而生,是一段感情最深的铭刻。
至于有多深?大概就是一人死亡,另一人选择殉情的结果,一定会被这个小小的新生命所改变。
留下的人,哪怕独自抚养,哪怕孤寂半生,也会为了这唯一的原因,咬牙活着。
将所有的悲伤与思念隐藏,陪伴他们的孩子,快乐地活下去。
萧何并不能看到自己和王雪峰的结局。
就算最终一同战死,她也希望,留下来的孩子能成为他们羁绊的延续……
王雪峰收紧的手臂让她有些喘不过气,但她仍旧一声不吭地闭着眼,默默珍惜着二人相处的时光。
“我不会有事,也不会让你有事。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结束。”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好,那来年春天,你就守着我下蛋吧。”萧何最后一句语速极快,听起来还带着明显的笑腔。
王雪峰愣了愣,竟也被她的话逗笑了。
“那我们可约好了?不到来年春天,你不许偷偷下蛋!”
“……”
闻言,萧何抬起头,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自己的目的。
王雪峰的眼神饱含深意,他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她的目的……
“可以啊!约好了,今年冬天最后一场雪,你一定得回来!”萧何感觉这一刻是她有史以来最机灵的时候。
王雪峰微微叹息,对她光明正大“偷师”这件事感到无比无奈。
今夜的星空,一如既往的明朗。
-
“吱呀——”
“嗒!”
萧何回到家,轻轻地锁上了门。
房子里静悄悄的,霍雷的呼噜声也传不出他的房间。
杨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临走前还记得把被子叠了叠。
萧何压根睡不着。
但她现在已经不可能再像从前一样,三更半夜跑去和杨兴独处一室。
哪怕只是飞龙一号的工作间,哪怕二人只是交流正事,也不行!
萧何平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天花板。
房间的灯已经熄灭,唯一的光源来自窗帘缝隙中透出的丝丝月光。
这栋高楼名为“天堂”,是杨兴存放各种武器成品样品的仓库,寓意着这里就是他梦中的天堂。
只有顶部两层和楼顶划给了萧何和王雪峰,美名其曰“长期免费的仓库看守”。
这里可不再是他那个模型架能比的。
因为这里陈列的东西,全都是真货!
一启动就能原地开炮的那种真货!
萧何归来的消息太过仓促,结果杨兴大腿一拍,便想到了这么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惜他没算出王雪峰要暂时离开,否则他就不用大半夜跑回去重新开启完全防御模式了……
二人的这套房子还有个新名字,叫做“黎明之苑”。
取自大厅墙上新挂的“婚纱照”——《天堂·黎明》。
这是霍雷的主意。
早在萧何和王雪峰一同拍摄那套照片的时候,霍雷就深深地记住了!
当时他还怪萧何偏心,不曾想竟会戏言成真。
……
「那天,」
「无尽的深渊塌陷。」
「唯独留着一条长长的小道。」
「小道尽头,」
「是一座孤寂的墓碑。」
「王子独自走在小道上,指间紧捏着染血的婚戒。」
「心如死灰的他,默然跪在墓碑前。」
「悔恨而自责。」
「他用冰冷的枪口,抵住自己的喉咙,手指缓缓扣向扳机……」
「然而,」
「就在眼睑覆下的那一刻。」
「茫茫黑暗尽头,突然迸射出一道黎明的金光。」
「带着希冀,映照入那双复燃的眼瞳。」
「一袭婚纱的“公主”沐浴着光,轻点在洁白无瑕的墓碑之上。」
「她仿佛感受不到他的惊愕,调皮地从他手中抢过那枚戒指。」
「柔情动人的笑容里,还带着一丝胜利的狡黠……」
——《天堂·黎明》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