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山岭之中。
一道白色身影飞掠,甚至在身后留下一道道残影,洁白无瑕的僧袍随风而动,漂亮的光头在月光照耀下分外显眼。
“我堂堂魔教宗主,竟然要干帮人传话这种苦差事,真是人心不古啊。”无心摇头轻叹,忽的听到身后的动静,他停下了脚步,转身望去,“姑娘追了一路,莫不是看上小僧了?”
“呸!还真是个不正经的和尚,堂堂禅道第一大宗,怎么就教出你和你师兄两个混账?”一袭绿衫飞舞,入目便是一柄银亮长刀,却温柔如水。
无心眉头一挑,双手背在身后,衣袍翻飞:“姑娘或许误会了,小僧的确在忘忧大师门下待过一些时日,不过现在的我,是天外天宗主叶安世。”
“呵,这话倒是说的与你那师兄别无二致。”苏雨落的刀尖便抵在无心的胸口,只需进上那么一步,刀尖便可破开他的心口,刺破他的心脏,可她就那么停住了,眉眼含笑,全无杀意。
也正因此,无心才不把她的刀放在眼中,听她提起自己的师兄,他便想到了当年被倒吊在树上的那段时光。
说起来,师兄做的烧饼是极好吃的。
“姑娘与师兄是旧相识?”无心略作思索,想到了老和尚与他曾经讲过的故事,“等等,你不会是师兄的……姘头……”
话音未落,苏雨落怒而挥刀,刀名迟落,刀法也为迟落。
无心心神一沉,仿佛整个人都慢了许多,但他却是不慌不忙,抬起双手,于身前合十,一座金钟陡然于心口处一荡,瞬间便化作一丈高的大钟,将他笼罩其中。
两人的动作几乎在同一时间结束。
迟落刀落在金钟之上,荡开一圈真气涟漪,两人的目光透过金钟相交。
锋芒相对。
“你不出来,我就打到你出来!”苏雨落长刀斜指,眼含厉色。
无心微微一笑,轻颂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在佛法之上,虽无忘忧大师的造诣,但这般若心钟神功也算是得了真传,如今修有心钟三百,姑娘若是不信,尽可来试,不过小僧,却是还有要是,便就此告辞。”
说完,他手掌轻抬,金钟悬浮而起,白影飞掠,佛门六通之一,神足通!
“和尚休走!”苏雨落怒喝一声,便足尖一点,紧追而去。
然而就在这时,金钟罩下,甚至发出阵阵嗡鸣,震得苏雨落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罩在了下面。
无心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此乃心钟五十,你我境界相当,是破不开的,不如等它自行散去,你我后会无期。”
“叶安世!!!”
听到后方传来的怒喝声,无心身子一颤,险些从地上栽下去,他稳住身形,看了眼自己的双拳,“唉,早知道该走一趟剑心冢的,刀剑什么的,确实比拳头要方便许多。”
心中有了主意,无心却也没有改道,脚下速度更快,直奔雷家堡而去。
这一路上也是杀机重重,不过对于已是逍遥天境的无心而言,不过是反掌可覆。
但是问题却不止如此。
“药人!”又一次解决一波杀手之后,无心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
关于药人的传说,他也听说过,中此法者,功力会在短时间内飞速提升,并毫无痛感,只听人主命令,直至头颅被击碎。
“这药人之术应当在药王谷才对,这些药人……”无心眉头紧皱,望向前路,只感觉这是通往阴诡地狱的黄泉路。
“哈哈哈哈哈,现在才反应过来,已经晚了!”一声诡异的森冷狂笑在林间响彻。
无形的真气刺痛了无心的耳朵,他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脚步都有些不稳,他连忙双手合十,闭目轻颂佛经:“都摄六根,净念相继,得三摩地,斯为第一。”
“拿下他!”暗中之人大喝一声,嗓子都仿佛要被撕裂一般,真不知是遭受了何种痛苦。
就在无心静心诵经之时,一道黑影突然从暗中杀出,身披黑袍,看不清面容,不过抬手便是唐门第一的暗器手法,万树飞花!
然而这万树飞花用的却不是暗器,而是树叶、花瓣,他竟然已经到了以花为花的境界,相比当年的唐二老爷也不遑多让。
当年唐二老爷有雪落一枝梅,纵是当时的暗河大家长慕明策,也不过苟活了些许时日罢了,堂堂药王的小师叔,也束手无策。
这人显然还差了一点火候,但仅凭这一手,不谈境界,唐门第一人,便轮不到唐怜月。
忽然,一个消失在江湖上许久的一个名字浮现在无心的脑海之中,“唐灵皇!”
当!!!
三百心钟从天而降,将那万树飞花阻隔在外。
但是随着一片片花叶落地,金钟之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甚至有一片花瓣在无心的脖颈留下一道血迹。
开了这个头,接下来的便是狂风骤雨。
最后就连无心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晕过去的。
“带上他,回天启。”暗中之人从一棵十人合抱才抱得住的古树后面露出了半个身子,秃鹫一般的锐利目光从黑袍下射出,落在倒地的无心身上,不由得发出阵阵嘶哑诡异的笑声。
然而唐灵皇却没有丝毫动作,他艰难地转身看向他:“你究竟……想、想做什……”
话没说完,他的眼中便再度失去了神采。
黑袍人冷笑着瞥了他一眼:“真不愧是唐门五杰之首,明明只剩一口气,却还能够违抗我的命令,不过,这药人之术也是名不虚传。”
“走。”
唐灵皇扛起无心,便跟随在黑袍人的身后,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约莫一炷香之后,苏雨落姗姗来迟,她的目光扫过周边树木上留下的痕迹,一眼便认出了这是唐门的手法,心中一惊,拔刀而起,刀风横扫,落叶漫天,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她皱了皱眉头,正欲前往雷家堡一探究竟,又似是想到什么,提到在那棵十人合抱粗的大树上刻下了一句话,旋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