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多想的边缘,连忙脱下已经被五颜六色墨水染的不成样子的灰白色运动衣,丢在地上,找了一个废弃的粉红色行李箱。
这是他高中肄业后,天南地北四处打工的时候,他的姐姐送给她的,现在姐姐已经没了,这东西也就不怎么用了,还是舍弃了吧,以免睹物思人。
把地上的脏东西以及脏衣服一股脑的捡起来,扔进箱子。
换上一身干净的浅蓝色运动服,环顾四周,在茶几上拿起电瓶车钥匙串儿,带着月瑶就往楼下赶。
“我,不,去,你要干什么?”
月瑶极力挣脱,表现的很抗拒。
“月瑶,听舅舅的话,舅舅现在要去做任务,你先去补习班待一天吧,费用我已经交齐了,一日三餐、零食、游戏、玩具一应俱全。
舅舅今天不该打你,我向你道歉!
就一个白天,我今天晚上就回来,然后陪你去吃肯德基,好不好!
你爸爸的事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别听他们胡说八道。”
边缘感觉有些头昏脑涨,连忙俯下身,轻抚月瑶稚嫩却又冷漠的脸庞。
“我,不,要!”
好话已经说尽,但回应边缘的却是冷漠又坚决的三个字。
小孩儿要是不听话,有时候能把监护人活活气死。
边缘感觉自己的肺可能要被气炸了,但还是忍耐了下来。
“这可由不得你了!”
边缘轻叹一声,不管月瑶如何抗拒,一手扛起她,一手拿着那粉红色的废弃行李箱就下楼而去。
楼下有一辆墨绿色的格林豪泰电瓶车,那是边缘的,卖了这么多年保健品还是骑电驴这件事说出去的确是有点丢人。
同行不是奔驰AmG就是宝马奥迪,所以,保健品协会组织的会议他一次都不去,去了丢脸。
放好行李箱,捎着月瑶,电门一扭,一道绿色的身影,便从小区大门口疾驰而出。
刚走几十米。
突然。
马路前方不到一米左右的地上出现了一条正在蠕动的东西,好像是蛇,也好像是蚯蚓。
光滑的软体类生物一直是边缘最害怕的东西,每每见到就会浑身一颤,起鸡皮疙瘩。
咔——咔——!
边缘豁出劲来双手捏紧了电瓶车的前后刹车,但他这破车,似乎并不怎么给力。
刹车失灵了!
噗嗤——!
砰——!
惨烈的碰撞声传来,前轱辘好巧不巧的撞在了马路牙子上,好巧不巧的撞爆胎了。
边缘跟月瑶二人还摔在地上,跟柏油马路来了个亲密接触,手皮擦伤,波棱盖、大腿,青一块紫一块。
“月瑶,没事吧。”
边缘顾不得自身的伤势,连忙去查看月瑶的情况。
月瑶自己站了起来,用冰冷的目光盯着边缘,没有说一句话。
“滴~滴~滴~滴!”
身后时不时传来急促尖锐的鸣笛声。
一般情况下,堵路这种行为,肯定是要被骂傻逼的,但事实也是如此。
“什么素质啊?大早上的堵路!”
“马路你家造的啊?”
“骑那么快赶着去投胎啊?”
……
“今天也太倒霉了吧?”
边缘咬着牙,压着无名之火,把撞坏的电瓶车扶起来,推到人行道上,跟共享单车放在一起。
“等回来再去修修吧,还能骑!”
做完这一切的边缘,环顾一圈去查看导致自己车祸的肇事者。
只见一条成人小拇指粗,半个胳膊长的小灰蛇已经被碾成了肉饼,血肉模糊粘在地上,时不时还被过往的电瓶车再碾压一次。
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
边缘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心里默默祷告,然后从路边的树上揪下一片树叶,放在小灰蛇长条肉饼状的尸体上,捏住尾巴,轻轻一撕。
“刺啦”一声,边缘拎着小灰蛇的尸体,目视前方,屏住呼吸,走到一旁的绿化带上,轻轻一甩,把小灰蛇的尸体丢了进去。
与此同时,边缘瞥了眼灰白色的万里晴空,十二位数字字符正在极速攀升。
下面原本是【35】的数字,此刻变成了【40】。
“老板,坐车吗?带你去看攒劲的表演~”
就在这时,身后忽然传来黑车司机的吆喝声。
边缘眉头微皱,回过一看,一辆银灰色的卡罗拉正停在路边,车内一个豁牙小胖子正冲着边缘露出猥琐的笑。
“西环路高架去不去?育才中心去不去?”
边缘刚说出这一句话后便闻到身后的绿化带内传来恶心至极的臭味儿。
刚才屏住呼吸,没有闻到,没有想到这玩意儿的味道这么难闻。
刺鼻又恶心,就好像是死猪在臭水沟里腐烂一个月又被捡起来放在阳光下暴晒的那味儿。
很上头!
边缘捂住口鼻,带着月瑶,拎上行李包,快步钻进了车里,“赶紧走!”
“好嘞,老板,你说要去两个地方是吧,两个地方要加钱的哦!30元概不还价!”
豁牙胖司机讪笑着说道。
边缘脸色不变,掏出手机,给豁牙胖司机拍了个照片,然后打开拨号键,啪啪啪按了几个数字,放在耳边,一脸严肃道:“喂?运管局吗?”
豁牙胖司机一听运管局三个字儿,连忙一脚刹车,猛地转头,瞪圆了眼睛盯着边缘,“老板,我是多挣您十头八块的,可您别要我命啊!逮住罚款就是两万,我还活不活了?”
“开车!”边缘收好手机,淡淡道:“诓你的,西环路高架跟育才中心本来就在一条路上,你当我外地人好糊弄是吧,牙长一段路,你问我要三十?你这不是欠教育吗?”
豁牙胖司机闻言,老脸一红,嘿嘿笑道:“这不看您高大威猛,气宇轩昂,是个大老板嘛,谁承想您还在乎这个?”
“屁!该多少就多少,少跟我扯犊子!”
边缘可不是听了恭维话就得意忘形的人,一分钱一分货的道理在哪里都不变。
虽然他目前不清楚这个看上去就是苏州的青黄城隐藏着什么秘密,但还是按照之前在苏州的处事原则办事。
“那就二十!”
“最多十五,不去拉倒!”
“行行行,怕了您嘞,系好安全带,我要出发了。”
豁牙胖司机扯了扯嘴角,一脸不情愿的挂挡踩油门。
边缘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去拉副驾驶前方的储物柜门,但拉了半天都没反应,好像被锁起来了,“按规矩,不是还得给乘客送瓶水喝嘛!”
“哎呦,大哥,我就挣您十五块钱还得搭瓶水,你说我是不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豁牙胖司机极不情愿的从驾驶室左手边掏出来一瓶娃哈哈递给了边缘。
边缘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淡笑道:“两瓶,你没看到我们两个人吗?”
“哇呀呀~你……”
豁牙胖司机闻言气的是牙根痒痒,要不是已经上了主干道,真想把边缘连人带箱子扔下去。
有多远滚多远,周扒皮也不带这样的。
“运管局……交管局……冷静!冷静!一瓶水而已,你至于吗?”
边缘晃了晃手里的手机。
豁牙胖司机无奈的长叹一声,又丢给边缘一瓶水,然后囊着头开车,一言不发。
倒霉他妈给倒霉开门,倒霉到家了!
边缘轻轻一笑,把水给后座上的月瑶,“拿着去辅导班喝!”
月瑶冷冷的接过水,一言不发,可能还在因为边缘打了她而心生怨怼吧!
几分钟不到,月瑶的辅导班就到了,目送月瑶下车,走进育才中心后,边缘这才松了一口气。
车子又开了不到两公里,西环路高架就到了。
高架下面停着一辆酷似擎天柱原型的黑金色房车。
边缘认得这车,叫什么安德森房车,最多容纳三十人,有一百多个面积,售价一千五百万,是房车中的豪车。
车下还站着几个人,有男有女,四处张望。
车头处还站着一个身穿粉白色连衣裙、长发垂肩的年轻女子,似乎正是白雪的装扮。
“太好了!是白雪,白雪没有死。”
边缘激动的连忙打开车门,就要冲过去。
“干嘛呢……干嘛呢……车还没停稳!”
豁牙胖司机紧张的尖叫着,同时重重踩下刹车踏板。
见过猴急的,也没见过这么急的啊。
“给你,不用找了。”
边缘扔了二十块钱,打开车门,狂奔过去。
“哎,你的箱子还没拿。”
豁牙司机看着原本的十五块变成二十块,顿时喜上眉梢,提醒起来。
“不要了,送你了!”
“老板,下次用车还找我啊!给你一张名片!”
豁牙胖司机甩着肥胖的身子,跑到边缘的身后,塞了一张名片给他。
边缘有点惊讶对方这二百来斤身体的速度,不过也没有多想,底层人为了生活的奔波往往锻炼出了远超常人的身体素质。
边缘接过名片随手揣进兜里,像名片这种东西,他最起码收到过几百张,一般情况下都是用不着的。
突然。
狂奔的边缘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一个长头发的干瘦青年正推着一个成人多半个腿高的轮胎往大房车方向而去。
“陶兴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