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亓诗教的话,就连崇祯皇帝,也不禁激动地站起身来!
他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青少年,骤然受到如此胜利消息的冲击,也难免他会失态。
“亓卿家,”崇祯皇帝激动地连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你,你说什么?”
“皇上,方逸方大人,在遵化城取得大捷!杀死敌军七千人!敌将贝勒岳托,游击将军觉罗拜山,骑都尉那日苏均被方大人亲手斩杀!”亓诗教兴奋地说道。
崇祯顿时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心想不愧是自己的方世兄,不愧是自己姐姐亲手挑中的人选,居然恐怖如斯!
不过多年养成的谨慎习惯,让崇祯还是多问了一句,“是方逸的文书,还是王元雅的文书?”
若是方逸的文书,或许其中还有夸大功绩等等的不实之处,若是能得到顺天巡抚王元雅的文书为佐证,这场大捷的真实性,才算是可以盖棺定论,确凿无疑。
“启禀皇上,王元雅大人已经在敌军的第一轮攻城中,当场战死,以身殉国了。”亓诗教脸上露出沉痛的神色说道。
崇祯听了,顿时也是面色一黯。
连遵化城的最高长官,都当场战死,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当时战争是何等的残酷和无情,可想而知,虽然杀伤了这么多敌军,但遵化城的军民们,只怕也是损失不小。
太和殿中,一时肃然无声,谁也不敢开口说话,人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亓诗教,等待他继续说下去。
“推官何天球何大人,也在敌军的第一轮攻击中受伤,难以理事,是以何大人在第一时间,就把守城的任务,托付给了方逸方大人。”亓诗教继续说道。
“哦,原来如此。”崇祯微微颔首,心想难怪会有遵化大捷。
王元雅这个人,崇祯是知道的,能力尚可,做事中规中矩,这种人轻易不会有什么太出彩的表现,但平时也很难掉链子,可以想象,在他的指挥下,是不可能出现亓诗教所说的,那种极为辉煌的胜利。
但方逸则不然。
崇祯皇帝太了解自己的这位方世兄了,此人一贯大胆,行事喜欢兵行险着,虽然经常冒着大风险,但一旦成功,获利却也是极大。
只是不知,自己的这位世兄,未来的姐夫,为了这场胜利,却又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呢?
想到这里,崇祯皇帝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
崇祯帝脸色微红,于是便假装咳嗽了一声后,缓缓坐下。
望向台阶下的亓诗教,崇祯悠然开口道:“亓卿家,今日便由你,把方卿家的奏折,为朕念一遍吧。”
亓诗教清了清嗓子,便拿起方逸的奏折,念了起来。
崇祯则好像是在听戏一般,在龙椅上听得摇头晃脑,得意非常。
方逸在奏折中先是写明了自己是如何利用煤炭来大量烧水,制造金汁伤敌,迫使皇太极承受不住士卒损失,不得不率军撤退的事迹。
崇祯听完后,当即便一拍龙椅,道:“方卿家这个主意,非常好,非常妙,你们大家都要学一学,传朕的命令给平记商行,命他们多多制造煤炭,运入京师,做好随时迎敌的准备。”
兵部尚书张凤翼急忙上前应了下来。
关于这次辉煌大胜,方逸并没有提及自己的巴雷特狙击枪,他只是说自己单枪匹马,率军冲杀,阵斩岳托,觉罗拜山以及那日苏等人,并趁着敌军群龙无首的机会,一举击溃了敌军,并将赵率教也接进了遵化城。
此外,方逸还在信中为李定国,曹变蛟等人请功。
崇祯听了,当即龙颜大悦,欢喜不已。
临到最后,亓诗教这才说道:“皇上,除此之外,方大人还附有密信一封,是写给皇上的,臣不敢擅拆,还请皇上亲自审阅。”
崇祯听了,当即心中一动。
心想看来是方逸有什么很重要的情报,不想让太多人知道,所以才用密信的方式上奏,让自己亲自查看。
想到这里,崇祯思索了一番,便宣布退朝,同时又留下了首辅以及六部阁老,侍郎等人,前往建极殿,进行殿前奏对。
如果说朝会是大小官员都能参加的那种大会议,殿前奏对便是只有少数高官才能参加的,级别更高一级的小型会议,很多机密国家大事,在这里探讨,争论,并最终得以通过或是否决。
在这样一个场合里,宣读方逸的密信,显然最为合适。
于是,半晌之后,诸位阁老便来到了建极殿,参加殿前奏对。
而临到此时,崇祯也已将方逸书写的密信,一五一十地给看完了。
此刻的崇祯,脸色通红,看样子神情很是激动。
众阁老顿时便在心中暗自猜测,心想方逸这是又给皇上禀报了什么好消息,让皇帝如此兴奋呢?
其实他们误会了。
在密信的一开头,方逸就把崇祯皇帝,给严词呵斥了一番!
呵斥的崇祯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十分尴尬,于是他只能先把方逸呵斥自己的话语那一段信纸,给撕了去,这才命王承恩拿给亓诗教,崇祯依旧打算让亓诗教来读这份密信。
方逸确实在信件的开头,狠狠地呵斥了一顿崇祯帝,说他刚愎自用,不采纳自己的意见。
说起方逸呵斥崇祯帝,看起来似乎有些冒失和大逆不道,但方逸如此做,其实有他的考虑在内。
首先,方逸记得自己的这个前身,和当时的信王朱由检,也就是未来的崇祯帝,关系非常的密切,平时生活中,自己前身也经常以老大哥的身份,指点指教信王,信王也是十分钦佩,欣然接受。
第二方逸还有个身份是崇祯帝的姐夫,小舅子不懂事,姐夫说两句怎么了?
第三点,便是方逸藏了一点私心,如果崇祯能够容忍下去自己的这番指责,说明他还能挽救,肯听劝,那自己以后便可以全力帮助崇祯,辅佐他安定这片大明江山。
如果崇祯暴跳如雷,不但不听劝还要对自己进行惩罚,那算了,这样的一个君主,是无法辅佐的,方逸只能是另想他法,或造反或独立为王,走另一条拯救天下苍生的路子。
在信中,方逸痛斥崇祯,自己先前曾三番五次给皇帝写信,让皇帝千万不要太过重用袁崇焕,不要裁撤驿站,要防止袁崇焕擅杀皮岛总兵毛文龙,也要防止后金从草原边境,破长城而入。
结果自己写的这些信,全部都泥牛入海,没有回应,而自己预计的种种可能,最终全部成为现实!
袁崇焕还是杀了毛文龙,后金此次入侵,也是从草原方向而来,绕过了宁锦防线,由于裁撤驿站,西北地区的民变此起彼伏,耗费了朝廷不少兵力。
方逸在心中最后痛斥崇祯,问他到底想不想做一个好皇帝?为什么不接受自己的进谏,一味刚愎自用,不听人言!
面对方逸这一番质问,崇祯可谓是哑口无言,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