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寒地冻的日子,乔莞一个人在外头溜达也没什么意思,而且沿路走下来,她找不到佛跳墙……
她打了个喷嚏,眼瞅着天色渐渐暗沉,没辙,只能灰溜溜的回了傅家。
傅天琅没有回来,偌大的别墅里只有佣人。
乔莞也不着急找他,而是先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后又觉得累得慌,一倒头便在床上睡死过去,最后居然连手机都忘了开。
以至于当傅天琅收到消息回来的时候,看到就是那让他操了一天心的女孩,正安稳的躺在他的床上。
她睡得很熟,连他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偶尔咂咂嘴,看起来还做了梦。
傅天琅黑着一张脸走到床边,见她怕冷的蜷缩成一团,五指收了又放。
骂她,舍不得。
打她,更舍不得。
而当她恍恍惚惚的醒来,伸长了手臂抱住他的腰时,他垂眸凝望她黑溜溜的发顶,居然连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
乔莞半梦半醒的吸了吸鼻子,她喜欢他的味道,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她如愿的在外溜达了一个下午之后,却觉得平时喜欢的东西毫无滋味,吃什么都没滋味,玩什么也没意思,因为他不在,她便觉得索然无味……
“你回来了。”她呓语一声,在他怀里动了动,而后厚着脸皮压在他身上,“我肚子饿了,我们去吃佛跳墙吧。”
傅天琅的脸色仍旧不好,但眸光很明显的柔了下来,至少她在他怀里,至少她还知道回来。
“莞莞。”他缓缓缩紧手臂,将脸埋入她脖间,“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我找了你一整天。”
乔莞咕哝一声,伸手往兜里掏了掏,随后又“啊”了一声,拿着黑下来的屏幕对着他。
忘了开机。
“以后,再也不许乱跑。”他轻叹,揉了揉她的发。
“谁让你不理我,我闷得慌,出去走走,这不是回来了吗?”她继续咕哝,又在他怀中乱蹭。
湿暖的吻落在她的耳廓上,随后一路沿着耳朵来到她的脖子。
他脑中顿时浮起刚回到办公室时看到的一幕,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摆着杂志和吃剩的零食袋,几张毛毯也是东一块西一块的扔在木地板上,凌乱的空间与平日没什么区别,只是唯独少了始作俑者。
他找了她一整日,直到一个暖烘烘的乔莞落回怀里,原本悬着的心才算是落下。
“我就怕你不肯回来,下次再也不准了。”他声音很低,落下的吻也是轻飘飘的蝶吻,一下一下,温暖中透出一丝焦虑。
乔莞有些吃惊,瞌睡虫也跟着跑光。
“怎么会?除了这里,我还有什么地方可以去?”
闻言,他目光渐渐暗淡下来。
“你有。”
她当然有“能去”的地方,他虽然知道在哪,但活着的时候却无能为力……
他掌心微颤,突然想到如果她走了,如果他再也见不到她,或者真如她所说,她会在桥头等他,下一世与他好好在一起,但他也许再无法投胎成人,也没办法像现在这样用双手抱她。
甚至,他可能会忘了她,然后这份感情不了了之……
傅天琅气息不稳,换言之,他只有今生能与她相爱,不管她怎么想,怎么做,他清楚自己只有一次机会……
而这一次他会把机会死死的抓在手里,他不信命,不相信乔莞能在无病无痛的情况下离开人世,只要有他在的一日,无论是什么天灾**,他也要从阎王手中把她抢回来。
命不过十八?
他用力收紧臂膀,目光一凛。
他能否理解成,只要乔莞度过了那道坎,她就能好好的留在他身边?
“莞莞,我不会再关着你。”他轻叹,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会再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
乔莞自知理亏,在他怀里点头。
“不许离开我……”湿热的吻又落在她鼻梁上。
“唔。”乔莞老老实实的点头,怕痒的躲了躲。
一连几个“不许”“必须”……
他在索要她的承诺:
“一辈子留在我身边。”
这话让乔莞沉默了一下,随后嘟嘟囔囔的就想应付过去,谁知下颚一紧,已经长了点肉的小脸蛋被男人捏了起来。
他的目光专注而认真,容不得半点敷衍或玩笑:
“说你会一辈子留在我身边,与我组建家庭,生儿育女,一生相守,不离不弃。”
乔莞与他对视片刻,想要翻身出去,无奈他硬是扣着她的腰,让她没地躲,也没法藏。
不能逃避,就要直面这个问题。
可乔莞不想直面,便用力抱着他的腰,将小脸蛋藏进他怀里。
“我饿了,我要吃佛跳墙。”
他当作没听见,毫不怜香惜玉的把她逮出来,双目灼灼的盯着她的眼:“你的答案。”
乔莞又要故技重施,可惜双肩被人扣得牢牢的,她根本抵不过他的力气。
“一辈子那么长,谁知道几十年后你会不会变心呀,咱们不说这个了好不好?”她故作轻松。
“我不会。”他斩钉截铁。
乔莞心头微热,舔舔唇说:“说不定我会呢……”
“你没有这个机会。”他瞳孔一缩,看着她的眼神凶得仿佛要活吞了她。
仿佛要活吞了她。
乔莞缩了下脖子,服软了。
“一辈子,就一辈子吧。”见他脸色稍好了些,她忍不住又加了一句,“琅哥,我答应你,在我还活着的时候,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一定不走。”
她以为这句话已经足够起到安抚他的作用,可谁知他好不容易缓和的脸色在下一秒又黑了个彻底。
他抿着唇,沉默的凝视着她的眼睛,眸底像是有火在烧。
这样还不行吗?
乔莞讨好的笑,伸手捏捏他的脸,也想让他笑,可不管她怎么弄,他仍旧是那副石雕样。
“琅哥?”她使出杀手锏,凑过去吻他的脸,亲亲额头又亲亲嘴,弄了他一脸的口水后,突然被人抱了起来。
她吓了一跳,勾住他的脖子问:
“怎么了?”
“不是说饿吗?”他绷着一张棺材脸,回得咬牙切齿,“下楼吃饭。”
听到终于能开饭,乔莞眼睛跟着亮了,可瞅着他不悦的神色,她很识相的闭嘴,只在两人走出房间的那一刻,她小声要求道:“佛跳墙。”
他脚步顿了下:“嗯。”
一夜过去,天空渐渐泛白。
乔莞睡得很熟,迷迷糊糊的被人弄醒,起来才知道两人今天要启程回榕江市。
她揉揉眼,趴在他腿上打盹,任由他替自己梳理一头黑发。
正所谓熟能生巧,有了几次的经验,他再给她绑辫子,那造型可比她自己弄好看得多。
乔莞在他怀里磨蹭,直到对方轻拍她的脸:“去刷牙,我们吃完早餐就走。”
天冷,又是下雨,乔莞不想动,便死赖着他不放。
傅天琅啼笑皆非,打横将她抱起,亲自替她刷牙洗脸,等到他又要亲自给她换衣服的时候,乔莞藏在某个旮旯角的少女心终于被唤醒,死死的拽着领口不让他碰。
“我自己换。”她抢过他手里的衣服,一使劲将他推出浴室。
他站在门口没走,隔着一道门催促:“我在楼下等你。”
简单用过早餐后,两人启程回榕江市。而直到乔莞到家,已经是两天后的傍晚。
乔妈拆了礼物盒,瞅着两人给买的羽绒服和护肤品,笑容满面的在厨房里忙活。
至于乔爸,则翘着腿在客厅里和傅天琅下棋,乔莞也在身边,看着两人你一来我一往,却没什么交流,心里着急。
她时不时给傅天琅使眼色,他却像是看不到,专心致志的与乔爸对弈,对两人先前的打算只字不提。
乔莞纳闷的抓抓头发,既然他不说,她一点也不介意代劳。
于是在晚上吃饭的时候,她趁着气氛不错,提出了要去京城生活的事。
“我不同意。”乔妈脸色不太好,“我跟你爸这一把老骨头,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可经不起折腾了。”
乔莞听罢顿时没了话,回头看傅天琅,见他不作声,只能自己开口:“我……”
乔妈打断她:“你也别想,下学期高考了吧,给我好好念书,他要走就让他去,别指望拐走我家的闺女。”
乔爸半天没说话,喝了口小酒问:“阿琅,你老实告诉我,你咋想?”
“傅家的事情已经处理妥当,往后我会和莞莞一起留在榕江市孝敬你们二老,如果你们不同意,我不会带她走。”傅天琅搁下筷子。
“……”乔莞瞪大眼,这怎么跟他们之前商量好的不一样?
闻言,乔妈的脸色这才好了些,夹了点菜到他碗里:“这样就对了,来,吃饭,再不吃要凉了。”
乔莞心里纳闷,扭头看向傅天琅,他随即揉了揉她的发,之后再没说话。
“二姐呢?”饭吃到一半,乔莞发现不见了乔丽的踪影,本以为她在房里,可过后也不见乔妈进去收碗。
“回学校办转学手续,你二姐也算想开了,以后回来这个城市上大学,重新开始,好好做人。”乔妈说。
乔莞明白过来,低头不语。
榕江市的晚上虽然也冷,但温度显然要比京城舒服得多。
九点多过后,乔莞经过一番梳洗,抱着枕头去找傅天琅。
他像是提前知道她回来,特意给她留了门。
晕黄的灯光照地四周模模糊糊,乔莞轻手轻脚的掩上门,瞥了眼靠着床头看书的傅天琅,她一溜烟爬进他的被窝,而后堂而皇之的抽走硬皮书,将所有体重压在他身上。
“你家里怎么办?”她眼睛泛着光,任着一头黑发披散而下,也衬得一张脸蛋更小。
他顺势抱住她,掂了掂她的重量,以前的乔莞太瘦,抱起来就仿佛抱着一团棉花,如今几年过去……棉花终于注水了。
“就算没有我,傅氏也不会倒。”他合上眸,语气很淡,出口的话也颇为随意。
见他那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乔莞摇摇头:“但是会易主呀。”
他重新睁眼,捏了捏她的脸:“短期内不会。”
乔莞不作声,光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瞅他。
“莞莞,过完年你就该准备高考了。”他捏起她一缕发,凑到鼻间轻嗅,“有没有想过报考什么样的大学?”
乔莞愣了下,没什么兴趣的脱口而出:“我不知道,随便吧。”
傅天琅眯起眼,眉心微皱的说:“这种事怎么能随便?”
乔莞悄悄看了他一
悄看了他一眼,没吭气。
她明白自己的出身,当初在乡下,她觉得能读完小学就已经满足了,后来他给了她读完高中的机会,她心里感激,但是大学……
这是一个梦,她从前不敢做的梦,可如今傅天琅把这个“梦”真真实实的摆在她面前,她只要迈出一步就能实现……
但没多久,眼中的期待又被失落取代,谁让她面前堵了一座无法逾越的高山,真正压下来的时候她连一个指头都动不了,更别提跨过去……
“你想让我报考京城的大学吗?”乔莞想了想,他突然跟她提这事,应该也是与傅氏有关,只要她能考上大学,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他走。
见他点头,乔莞不太自信的说:“以我现在的成绩,可能连本市的大学都难,何况是京城。”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无暇顾及学业,加上年初昏睡了一个月,她上学期的期末考可谓是一团糟,等开学后她就算不吃不喝每天扎练习题里,也不一定能考上。
傅天琅垂眸平静道:“你能考上。”
即便考不上,他也会让她上。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乔莞怎么可能听不出来,于是她摸摸鼻子,趴在他胸前划圈圈,心中泪目,她果然就是个走后门的命啊……
接下来几天,乔莞发现另一个问题。
似乎自从他们去了一趟京城回来后,傅天琅盯她盯得更紧迫,虽然没有关着她,但只要她出门,他必定紧随其后。
“你最近没别的事做吗?”
“没有。”
她拉过他的手,发现这只比她大得多的手非常粗燥,手心处甚至长满了老茧。
她鼻头有点酸,又想起苏婉的话。
——少爷从没过过几天好日子。
确实,打从傅天琅来到他们家开始,他就没享过一天福……
“还疼吗?”她将他的手贴上颊面,温热的掌心熨上她冰凉的脸,有点扎人,“辞了那份工作吧,就算你不上班也没关系。”
他望着她的目光有点深,点头道:
“好。”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他也没打算要离开她半步。
“晚上我们去听演唱会吧。”乔莞提议。
“好。”
——
某个乐团的演唱会在城西的一个体育馆里举行,乔莞算不上他们的粉丝,只是刚好乔爸那有票。
乔爸乔妈对流行音乐不太感冒,于是本着能用别浪费,乔莞拽着傅天琅去了。
两人站在人群里,随着刺耳的摇滚乐不时的轰炸耳膜,傅天琅的脸色不太好,表情黑压压的盯着舞台的上那几名青年,冷飕飕的目光像是恨不得把他们的嘴堵上的模样。
倒反是一旁的乔莞,乐不可支的挥着荧光棒,与身旁的粉丝一块嚷嚷,大喊。
“他这支是什么乐队?”傅天琅皱着眉,附耳问她。
闻言,乔莞僵了下,扭过脑袋看了他一眼,摇头。
“不知道。”
“……”
于是,两人连乐队名字都不知道,就这么瞎听了一晚上,而等到散场出来,傅天琅沈着脸发现,乔莞不见了。
乔莞也不是故意走丢,她就是在下楼梯的时候被人群冲进了另一个出口。
在身旁经过的人来了又去,乔莞找不着人,这时兜里的手机响起。
她很快掏出来,正要摁下接听,冷不丁的肩膀一沉,她让人撞了一下,紧接着往前一扑,狼狈的摔在地上,手机也在这时脱离了手心。
撞她的是个中年男人,走过来并没有打算扶起她,而是捡起她的手机跑了!
乔莞反应慢,顿了两三秒才回过神来。
她居然被抢了!
“抓小偷!”她大吼,顾不得擦破的掌心,撒丫子就追。
可她那两条小短腿哪跑得过人家,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
这下可好,手机被偷,自己还追出了一段路,再回头只见体育馆门口一堆人,哪还有傅天琅的身影。
乔莞没辙,只能在附近漫无目的的找,找了一个又一个路口,找不到她也就不找了,摸着肚子在一家铺子里吃面,光坐着等他过来。
直到他气急败坏的寻到她。
“琅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把账付了。”她擦擦嘴,打了个饱嗝。
傅天琅瞪了她一眼,付了钱后拨开人群,直接把人拎进怀里,用的力道很紧。
“怎么不接电话?”
乔莞可怜兮兮的摊开手,随着视线落在她擦破皮的掌心,傅天琅的目光随即一凛,带着她来到一处人较少的地段。
“我刚才遇到小偷,手机被他抢走了。”她眨眨眼,真的不关她的事。
他松了口气,又将她全身检查了一遍,确定她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后,拽着人去医院。
“一点小伤,买点药擦擦就行了。”乔莞顺着他的步子走。
“莞莞,今年不要随便出门了好不好?”他突然停下步子,一脸正色道。
乔莞吓了一跳,抬头问:“为什么?”
傅天琅拽得她更紧。
因为在近期内,他不希望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乔莞也不知道他怎么反应那么大,不就是走散了一小会儿吗,很快她就被他找到了,他的脸绷那么紧做什么?
她胡乱揉他的脸,来,笑一个
来,笑一个。
他不笑,表情仍旧严肃。
接下来几天,乔莞渐渐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怎么老觉得他把她当犯人看呐?成日紧迫盯人就算了,居然堂而皇之的往她手机里塞追踪器。
乔莞不高兴的抗议,可惜敌强我弱,所有的抱怨全打了水漂。
“你怎么不把我拴裤腰带上?”
她抱着黑猫嘀咕,见他真的在认真思索这个可能性的时候,瞪了他一眼。
不过好在这种情况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开学了,他总不能跟着她到学校去吧,于是乔莞得到了少许喘息的空间。
与此同时,傅天琅去来一趟楚家。
豪华的办公室内,楚金鹏一脸为难的看着他递过来的辞职信,摇头叹道:“阿琅,你如果想走我也不拦着,但能不能卖我个面子,再留一段时间?”
傅天琅眼帘微垂,刚要拒绝,又听他说。
“芯梦那最近出了点状况,我希望你能跟在她身边保护她。”
傅天琅抿着唇:“什么状况。”
楚金鹏神色一僵,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是前阵子新招来的一个保镖,对她起了色心,最后我让人把他手坎了,给了一笔钱打发走,但谁知道他会当着芯梦的面自杀。”
楚金鹏品了口手中的新茶:“芯梦受到惊吓,最近经常疑神疑鬼,海德也不在了,她身边没有几个能谈心的朋友,唯一熟识的人是你,所以阿琅啊,我想拜托你这件事,就当帮我最后一个忙。”
目光越过他来到远处的风景,他眯起眼从二楼往下看,很轻易的便从花圃中发现一个男人。
那男人约莫二十六七左右,没有影子,两条胳膊看上去像是被人为切断,而今正目光幽幽的望向楚芯梦闺房的方向。
傅天琅收回视线,刚要拒绝,却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眸光流转,漆黑的瞳眸里隐隐浮出精光。
“好,我答应帮你这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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