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拉斐尔和一众青年如饥似渴的学习着忠君爱国的思想时,城主府又接连发布了一系列的训令。
首先就是确定了康居地区科举考试的日期和考试内容,其次招募一千名当地知识分子,让他们带薪学习大明文字和语言,作为以后的储备官员。最后,就是继续加强对康居地区的军事占领。
撒马尔罕不仅仅是一座首都,其辐射的地域非常广大,下边有几十座大小不一的城市,以及难以计数的乡村和庄园。
蓝玉除了留下足够的守城力量,其他士兵都撒出去占领各个战略据点,将康居地区彻底打造成铁板一块,以期望早日建成朱允熥所设想的攻略西方的前沿阵地。
朱允熥之所以花费如此多财力、物力打造康居地区,就是想在攻略西方时有一个稳固的大后方。
毕竟大明太远,物资转运太难。
再者说大明人口也太少,士卒损失不起,只能尽可能多的用当地人当排头兵,替他去希望制造血债。
等时机成熟之时,再配合大明的海军,就能将西方所有王朝一起打包扔去婆罗洲了。
在康居地区享受着大明全方位改造之时,金帐汗国也终于跟帖木儿达成了战略合作协议。
然而,结盟之后有一个非常严峻的问题摆在脱脱迷失面前,那就是他得协同帖木儿一起出兵。
想要出兵就得有钱,但他现在最大的问题是没钱啊!
脱脱迷失没办法,只能将金帐汗国的贵族首领全都召集在一起。
跟蒙元帝国一样,金帐汗国从一开始就是部落联盟制,哪怕是对于基辅、罗斯等征服地区也采取区域自治,定期上门收税的粗糙管理模式。
因此,金帐汗国的财政一直非常混乱,有钱的时候胡吃海塞,没钱……没钱就拎着刀子四处抢钱……
但现在的金帐汗国早就不复往昔的威风,他们在接连被下边的藩属国挑战,又被帖木儿连着好几次暴揍,已经没多少力气镇压曾经的藩国了。
脱脱迷失在表达了要钱的想法后,大帐内的人变得异常沉默,哪怕是曾经支持他的额地该,此时也识趣的闭上嘴巴。
这让脱脱迷失非常不满,手里攥着权杖不住的怼着地面。
“你们都是哑巴吗?”
“先前不是讨论的挺欢实吗,一让你们筹钱就不说话啦?”
众人见到脱脱迷失发火,不由齐刷刷的看向额地该。
“大汗,额地该允文允武,此次跟帖木儿帝国谈判,更是力压帖木儿,给咱们收回大片领土,您何不问问他的意见?”
脱脱迷失知道这是手底下这群投降派的反击,但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询问额地该的意见。
额地该听到大汗点了自己的名,只能硬着头皮起身。
“大汗!”
“咱们已经几年没去莫斯科公国征税了,据说现在那里富得流油,咱们何不派人去那里征税,用以补充军费不足?”
脱脱迷失听到额地该的话登时眼前一亮。
对呀!
他还有很多藩属国没征税呢,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全都搜刮一番。
“还有立陶宛,这个国家也很富……”
脱脱迷失这话一出,别说大帐内的一众貌合神离的贵族首领了,就是额地该都惊讶的睁大了眼睛。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立陶宛可是在脱脱迷失继承大汗之时出兵帮助过他。
面对这样一个有恩于自己的国家,可汗竟然要抢人家?
“大汗,此举未免不妥吧?”
脱脱迷失不解的反问。
“怎么不妥?”
“立陶宛几次攻打咱们的藩国,曾经臣服于咱们的基辅都被他抢去了,咱们抢他点不过分吧?”
额地该闻言只能连连点头。
“不过分!”
“大汗英明!”
其他人见状也齐喊大汗英明,让脱脱迷失更加迷失。
“既然敲定了攻打立陶宛和莫斯科公国筹集军费的计划,那么谁来领兵呢?”
众人听到这话,再次齐齐看向额地该,看的额地该一阵头皮发麻。
“大汗!”
“真不行!”
“微臣没领过兵啊!”
脱脱迷失闻言收回目光,重新在大帐内扫视,最终落到一个人身上,他的族兄帖木儿·忽格鲁特。
这是一个他极度忌惮的人,原则上说忽格鲁特也是有资格继承可汗之位的。
因此,他当上可汗之后一直刻意打压忽格鲁特,不愿让他染指军权。
但现在无人可用的情况下,他也只能启用忽格鲁特,让他替自己征讨立陶宛和莫斯科公国。
“忽格鲁特,你是咱们金帐汗国最出色的勇士,不如由你领兵前往莫斯科公国征税吧。”
忽格鲁特听到这话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怎么也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到自己头上。
然而,就在他刚要接受认命之时,脱脱迷失再次开口。
“额地该也该历练历练了,就跟着你一起,给你当个副将好了!”
忽格鲁特听到这儿总算明白过来,原来脱脱迷失依然不放心自己,特意在自己身边放了个监军!
不过他不生气,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机会!
“是!”
“微臣愿意为大汗效死!”
“好!”
“不愧是我黄金家族的勐将!”
脱脱迷失一开口就给忽格鲁特来了个勐将定位,让他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
在安排了出征人选后,脱脱迷失又给忽格鲁特配备了十万骑兵,并派出金箭使者前往沿途各地,命当地部落首领提前准备好粮草,以供忽格鲁特沿途补给。
虽说脱脱迷失一万个看不上忽格鲁特,但在征讨莫斯科公国和立陶宛这件事上非但没掣肘,甚至是全力配合。
这不仅让满朝贵族诧异,就连忽格鲁特都对脱脱迷失的评价高了一层。
难道说脱脱迷失没自己想的那么不堪?
脱脱迷失确实不是个雄主,但对于祖上的荣耀一直颇为自豪,做梦都想恢复祖上荣光,将这些年脱离金帐汗国的藩国一个个全打回来!
基于这个想法,他怼天怼地怼空气,西打立陶宛,南打帖木儿,北边还时不时的收拾下莫斯科。
虽说几次征讨立陶宛都铩羽而归,但依然不影响他对内对外的迷之自信。
他相信,只要自己持之以恒的努力,终究会让整个西方匍匐在自己脚下!
忽格鲁特踌躇满志,满怀信心的准备出征。可当他在妻子的帮助下披挂整齐,来到帐外检阅集结的汗国军队之时,直接被军队的寒酸样给震惊了。
虽然一人双马的标配依然能保持,但不论铠甲还是马鞍都太过陈旧,很多人甚至连铠甲都没有,裹了一身牛皮,拎着根豁牙露齿的马刀就赶了过来。
这让他一度产生自我怀疑,难道自己要带着这样的一群叫花子去打仗?
正当忽格鲁特怀疑人生之时,他的副将额地该穿着铮亮的铠甲,骑着一匹快马赶了过来。
虽说额地该肩负着监视忽格鲁特的重任,但对于即将跟自己共赴战场的战友,自己名义上的主将还是非常尊重的。
在距离忽格鲁特还有一定距离之时,他就主动下马徒步过来拜见。
“卑职额地该拜见主将!”
忽格鲁特热情的回应了额地该,并主动上前将其搀扶起来。
“你我都是为大汗办事,何必这般客气!”
额地该义正言辞的道。
“规矩不能废!”
“主将放心,作战之事卑职全力配合,绝不干扰您的任何命令!”
忽格鲁特听到这话,顿时明白额地该的心迹,也给了他一个承诺。
“额地该,此次若是有功,本王定然让你居头功!”
两人略微寒暄一番,随即带上士兵前往汗庭拜别大汗,然后踏上征讨莫斯科公国的漫漫长路。
在路上忽格鲁特好奇的问道。
“额地该,咱们汗庭的军队怎么沦落成这样了?”
“部族军也就罢了,那群部落首领绝不舍得将精锐借给汗庭,可汗庭直属的怯薛军怎么也这么差,配备的武器铠甲如此简陋,很多人连箭支都不全……”
额地该闻言苦涩的摇摇头。
“将军有所不知,大汗连年征战,但又屡战屡败,早就将咱们汗国的家底掏空了。”
“卑职也是基于这一点,才不同意跟帖木儿结盟的。一旦咱们跟帖木儿结盟,咱们必然会被卷入战火。”
“但以咱们汗国现如今的实力,镇压不听话的藩国还来不及呢,哪有精力管大明和帖木儿之间的烂事?”
“这……”
忽格鲁特忽然发现自己好像错怪额地该了,在这之前他一直以为额地该是脱脱迷失的死忠,是金帐汗国的奸臣。
“额地该大人,您觉得咱们此次征讨莫斯科公国有几分胜算?”
额地该闻言先是伸出五根手指,随后想了想又抽回去两根。
“三成吧,不能再多了……”
“只有三成?”
忽格鲁特当即惊讶的叫出声。
“额地该大人,您不会是搞错了吧,咱们怎么说也有十万人。十万人打立陶宛大概率会败,但打莫斯科公国断然没有失败的道理吧?”
额地该闻言摇了摇头。
“不好说!”
“卑职虽然不懂打仗,但这些年一直帮着大汗打理帝国财政,接触了不少南来北往的商人,从他们嘴中得知近些年莫斯科公国发展的不错,颇为繁华富庶。”
“而且莫斯科大公瓦西里·德米特里耶维奇是个非常狡猾的人,一边大力巴结咱们,一边跟立陶宛较劲……”
“咱们此次出征,如果只是要点赋税,只要不是太多,德米特里耶维奇大概率会给,但一旦要的太多,让他不堪忍受,那他大概率会反抗。”
“咱们一旦跟莫斯科打起来,胜负可就不好说喽。”
“毕竟立陶宛还在一边看着呢,要是他们出兵,咱们腹背受敌之下只能战败了!”
“这……”
忽格鲁特闻言在心里大声疾呼,这特么叫不知兵?
额地该这个老小子还真能装啊,整个金帐汗国的人都被他给骗了!
“额地该大人高见!”
忽格鲁特一行人在十几天后终于赶到莫斯科城,还没等他们派人进去传信,莫斯科大公瓦西里·德米特里耶维奇就主动跑出来,带着一众护卫热情的前来迎接了。
虽说德米里特耶维奇给足了忽格鲁特面子,但忽格鲁特依然不满意。
因为在几十年前,他们金帐汗国的使者来到莫斯科、基辅这类藩国,各藩国大公是要第一时间出城,恭恭敬敬的跪在他们马前当下马石的!
只是随着金帐汗国日渐衰败,各个藩国独立,或者被其他人吞并,所以礼数上简化了不少,再也不像往日那般谦卑了。
德米里特耶维奇,在给足了金帐汗国使者颜面之时,也保持了自己作为大公的体面,只是微微弯腰表示臣服。
“尊敬的特使大人,敝国早已将上供给大汗的贡品准备好了,敬请特使大人查看!”
忽格鲁特闻言戏谑的笑了笑,果然不出额地该所料,这德米里特耶维奇还真是个妙人。
“哦!”
“你先拿一份清单给我吧!”
“是!”
德米里特耶维奇当即从身后的侍从手里拿过一份清单,恭敬的递了过去。
忽格鲁特看了看,脸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
“只有这么点?”
“回禀大人,不是在下不想多多的孝敬大汗,实在是莫斯科贫瘠人少,加之立陶宛连年欺凌我等,我等实在是没时间种地、养羊……”
“还请特使大人为我等做主,讨伐立陶宛,让我们可以安心为大汗种地养羊,专心的侍奉大汗!”
“这……”
忽格鲁特求助的看向额地该,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复德米里特耶维奇了。
毕竟从现实层面来说,他们金帐汗国收了莫斯科大公的贡品,就理应为他们抵御入侵,保证他们的安全。
额地该见忽格鲁特看向自己,当即一夹马腹上前,对着德米里特耶维奇冷笑道。
“德米里特耶维奇,你就不要在我面前哭穷了,你自从兼并尼什哥罗德大公国,国土几乎翻了一倍,可你的赋税依然还是原来那么点,你觉得这说的过去吗?”
“你最起码得把尼什哥罗德地区的赋税给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