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小仪的沉寂在如今看来,已是当不得什么大事。倒是徐贵妃特意留意着她,毕竟她竟让她栽了一个跟头,这份礼不可谓不大,如今她这会儿因着姝昭仪吃了挂落,徐贵妃虽不免心生觉得到底皇上还是将姝昭仪放在心上的,她终究是比不过那人。
不过,孔小仪,是吧?
她一定会着人好好关照她的。
徐贵妃知道,这孔小仪十之*是没了翻身的机会了,如此惩治起来就更是不加手软了。就算是她还留有十分之一的翻身的机会,她也要把她这机会消得干干净净。
原在边疆的单大将军很快就得知了皇后产女,难产去世之事。乍然听闻女儿溘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直挺直的脊背似是在不经意间就已经弯了下来。
单俊阳看着自接到妹妹去世的消息就连续多日将自己关在书房的父亲,一瞬间他竟然觉得一直顶天立地的父亲如今是真的老了,他的两鬓都已经被白发斑白。只是这种感性的念头不过一闪即逝。
如今皇后去世,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父亲,如今妹妹已去,只留下了一个幼女,我们所布置的暗棋可完全还未来得及施展啊,这之后要如何做,到底还需要父亲您来拿主意。”所以啊,伤心什么的,一时就好了,千万别伤心太长时间了,要不然皇上手中的闸刀可就要放出来了。
如今,皇后所出为公主,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消息了,他们总不能还再找个男孩同公主交换。时机已过,只能另寻他法了。
单于飞冷哼两声,“阳儿,你且看看这个。”
单俊阳接过其父递过来的一封信,扫视一遍之后,这才抬起头看着单于飞道:“那父亲,我们既如何做?”
要说这封信不是别的,正是顾明渊传来的旨意,只道皇后逝去,念及单将军同皇后父女情深,特嘱其回京送皇后最后一程。
“去,如何能不去?”他总该是要去送他的女儿最后一程的。更何况皇上即便想削弱他的兵权,总不能毫无理由就将他的兵权给剥了,这样的话可是会寒了大臣们的心的。单于飞有恃无恐,父子俩人不日就出发前往京城。
京城里的皇帝,如今是正待他们回京。他正改了主意,原本的路是稳妥之路,可检查慕家几个小子功课的时候,随口而问了个问题,倒是让慕承德那小子给了他想法。南疆蠢蠢欲动,他还是早日将单家之事解决,好给他的大将军腾个位子,剿匪杀敌,护国安邦才是。
一方面单氏父子入京,大本营可就空虚许多,顾明渊特意遣派了暗卫去查找搜集单于飞通奸卖国之事的证据。另一方面却是决定在单于飞回程的路上派人追杀他们。之后将单于飞同南疆人勾结的证据公布出来。
他是这般想的,也是这般做的。只是世上总是有各种各样的意外,不过这意外倒是却也合了顾明渊的谋划。
顾明渊独坐高台之上,大殿之内只留有昏黄的灯光,忽然间,光亮晃了一下,大殿之中凭空出现了一位黑衣裹身的男人。从上到下被一身黑衣包裹的严严实实的。
“属下参见皇上,请皇上恕罪。”黑衣男子单膝跪在一旁请罪。
“失败了?”平静的声音却是丝毫没有让黑衣人放松。没有亲自动手完成任务,他已经做好准备承受来自于君上的怒火了。
“回皇上,属下并未来得及出手,属下等追上单于飞一行人时,单家父子已经被人刺杀死了。”
顾明渊脊背猛地挺直,双目灼灼地盯着中间那人,“你确定单于飞并其子都死在那里了?”不怪乎顾明渊对着个消息有些难以置信,实是单于飞纵横沙场多年,他手上的功夫都是杀人的功夫,而且这功夫不仅不弱,反而强得厉害,当属军中第一人。要知道为了这次行动,他可是将夜门的所有人都派了出去,确保万无一失。可如今他的人还没来得及动手,那个老狐狸就死了?
“属下已经亲自检验过了,单于飞身上中了一箭,胳膊后背那里还有剑伤。只是这些伤却并不会致命,却是被涂在箭头和刀剑之上的毒给取了性命。不仅单于飞如此,单俊阳,其他随侍人员皆是中毒身亡。“
事情倒是有意思了,不过虽然不知道这取单于飞一家人的性命是谁,不过这人倒是省了他的事情。“既如此,那查清楚杀害单于飞等人的凶手就交给你去办了。”毕竟帮忙是一回事,可这大晏又有哪一方势力能做到这般,还是将他掌控在他的手心为好。
黑衣人叩首领命,旋即这人很快就消失无踪了。不管这单于飞是怎么死的,可到底是解了顾明渊心底的一大忧,这会儿解了忧,朝堂上那些惯会耍嘴皮子的也被顾明渊弹压住了,倒是有心情往芳菲宫跑了。
“这雪花红玉真是同娘娘再相配不过了,衬得娘娘越发的灼目了。”嘴里说着再赞叹不过的话,不过从铜镜中看去,女子的头上很是干净,除了这一对雪花红玉再无旁的珠翠。可这般却是丝毫不显单薄,更是在简单中流露出大气。
“皇上送给娘娘的当然是好东西了。”
这话也不假,自打御书房那日之后,皇上却是常赏赐芳菲宫,不少奇珍异宝都进了她的私库。这雪花红玉就是昨儿个安公公亲自送来的一批珠翠华服里的的。式样倒是真的精巧新奇,且莫说雪花中间还点缀着一颗鲜红似血的红玉了。
不过这赏赐几乎是日日往芳菲宫送来,可皇上却是还未踏足芳菲宫,倒是让慕灼华有些失望了。不过换个想法,皇上是根本就未踏足后宫。不得不说,这种想法很治愈人。只是这样治愈人的想法终是终结在今日了。
顾明渊撩开珠帘,大踏步进来的时候,慕灼华果真是如宫婢所说又睡着了。侧着身子半靠在美人榻上,手里还拿着书,只是这书却是完全将她的脸盖住。顾明渊摇了摇头,轻手轻脚的将书本从她的脸上拿了下来。
“你们主子一直这样吗?”顾明渊刻意放低了声音,唯恐惊醒了已经熟睡的慕灼华。
“回皇上,主子心中烦闷,常常看着书不知不觉就睡过去了。”要不说是语言的艺术呢,有时没有逻辑也是语言的艺术啊。这主子心中烦闷,和常常看书看得睡过去了有直接且必要的关系吗?没有吧,可皇上觉得有就行了啊。
顾明渊只觉得这些日子想必定不止他的日子不好过,就是慕灼华的也是难过的。要不然她怎么会烦闷呢。顾明渊深刻觉得他家小蜜桃的心中不仅仅是有他的。
“你们且退下吧。”他们两人很久没有独处的时刻了,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这般静谧的温馨的相处,虽然是单方面的。可他仍不愿有宫人在这儿搅扰到他们。
这般侧躺在榻上安眠终究是不舒服的,顾明渊弯腰将她抱在怀中朝拔步床转移,随后又将自己的衣服尽褪,只穿着一身明黄色的中衣爬了慕灼华的床,放下床上的纱幔,将她揽到自己的怀中,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连日来的忙碌,让他这个做皇帝的少有真正安眠的时刻。这会儿怀中抱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一开始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睡意的,只是没多长时间,顾明渊也就睡了过去。
这一觉少有的安心安稳。或许是怀中抱着的女子是他的心之所在。抱着她,感觉像是拥有了全世界。
胸口那里被压得难受,好像喘不过来气一样。慕灼华费力的睁开双眼,怔怔的呆看着床顶发呆,无论是胸口处的大手,还是耳边怦怦的心跳声都昭示着她这会儿应该是在皇上的怀里。
她伸手推拒着搁置在她胸口的大手,却惹得顾明渊哼哼了一声。吓的她忙停下了动作,老实的窝在了顾明渊的怀里,只是伴着她沉稳的心跳声,模模糊糊的又睡了过去。
等两人真正都清醒过来,已经快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唤人进来伺候着更衣。两个人随意的用了些吃食。
因为今日皇上留在了芳菲宫用膳,小厨房又加了两个菜。于是顾明渊在用膳时充分的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好胃口。慕灼华贪吃,可也从未像现在这般这么能吃吧。顾明渊惊愕的看着姝昭仪这晚膳用得几乎已经有净盘之势了,这样子吃下去真得没有问题吗?
“姝昭仪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吗?”顾明渊询问起周旁伺候的宫人。答案是让皇上心碎的。只是眼见着慕灼华这般吃下去,他终于伸手阻止了,却是让慕灼华泪眼朦胧的看着顾明渊,手里还捧着一只蜜汁鸡腿,嘴上还残留着亮兮兮的油印,可怜兮兮道:“表哥,我还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