铮!兵器交锋,火花带起闪电,谢昀的剑截住对方的铁笔,只来得及放下句:“抱歉,来晚了!”就杀向敌人。
两道身影快速战成一团,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和多余动作。
谢黎望着那人,鼻头酸涩,她看见谢昀身上血渍了,只怕舅舅那边也不安稳。
心里既忧心舅舅与二兄的安全,又担心谢昀的伤势。手紧紧攥起,她苦笑一声,精疲力竭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激斗的二人。
只是越看,怎么越觉得那招式眼熟。
这,这不就是她练的《天地诀》,号称量身制作,别人修炼都会爆体而亡的独家定制?
谢黎揉揉眼,再揉揉眼,到底是蠢猫骗她,还是谢昀天赋异禀?
天九审视着眼前的青年,他的招式与那少年一脉相承,只是青年的天赋虽略逊色对方,但出手经验十足,招招狠辣,比前面那个难对付多。
“小子,你师傅是谁?”江湖何时出了这么厉害的门派?还能瞒住“天一阁”的眼。
正处在发疯的边缘的谢昀压根不想说话,他只知道他的阿黎差点死了。第二次,这是第二次。
不久前才发誓不会再让她遇险,可他又食言了。谢昀不想原谅自己,哪怕他被后汉派来的黑狼使拖住才没在第一时间赶来,依然不想原谅。
天九看走眼了,这青年根本就是个疯子,他不管不顾的打杀让天字辈的精英头一次觉察到危机,以至于不得不认真对敌。
剑气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迎向对方,剑身稳稳挡住数倍于己的力道。
从中劈开的气机掠过谢昀,在他身后炸开,飞沙走石间,轰鸣声不绝。
天九不愧是天字辈前十的佼佼者,一但全力以赴,面对越打越疯的谢昀依旧能游刃有余。
谢黎能看出大兄不是对手,且他本就受了伤,她紧张的把手放进嘴里,把十个手指咬的鲜血淋淋。
“铮!”天九使出绝杀,谢昀格挡回击,剑不似砍在剑身上,倒像是跟一座无可撼动的山岳相撞。
他似断了线的风筝,被反弹的巨力打飞出去。谢黎瞳孔一缩,飞扑过去接住他。两人撞在一起,齐齐跌落在地。谢黎在内力余波的冲击下,伤势雪上加霜,可她没时间机会,眼里心里只有谢昀。
“子渊!子渊!”
心仿佛被人捏着狠狠一揪,这一刻,她万分懊悔把人叫来。颤抖着手往他嘴里灌药,连声音都带着哭腔:“谢昀,你感觉怎么样?求你,求你千万别死!只要别死,以后想怎么样,我都答应。”
泪水成串成串滑下,滴落在青年的面颊上,带着灼热的温度。
谢昀被震得五脏六腑似要位移,伸手捻起一粒泪珠放进嘴里:“嗯,是甜的。”
他握着少女的手,低低笑出声:“这是阿黎说的,不许反悔!”
“哼,原来是对野鸳鸯。”天九踱步走来:“既如此我便成全你们,去地下继续相亲相爱。”
谢昀面色一变,把谢黎拨到身后: “阿黎让开!”
下一刻一跃而起,拼着反噬给对方致命一击,劈裂了那人的面具。
看着奄奄一息的谢昀,谢黎目眦欲裂,同时燃烧起同归于尽的恨意。
“谢三,快把谢昀带去空间,快!”
她心神一动:“蠢猫?”
“是我,快点,好汉不吃眼前亏,保住小命要紧。”白煜的声音带着急切,它被吓得险些魂飞魄散,根本没听清谢黎对它的称呼
谢黎心下一松,紧紧抱住谢昀,撂下狠话:“狗东西,老子记住你了,洗干净脖子好好享受余下的日子。”
呯,冒着毒气的烟雾在天九身边炸开,谢黎将轻功运用到极致,在对方追来前晃身进入空间。
白煜早早等在空间,看到二人平安,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这一放松它就忍不住开嘲:“才几个月不见,你俩怎么弄的这么惨?”
谢黎忙着给谢昀上药,没机会对方阴阳怪气,等把包扎好,用手背试了试额头的温度,没有烧起来,这才有空应付白煜。
“说来话长。”她抹了把脸,浑身的骨头像被拆过,也就比提升根骨那会儿略好一点。
“那就长话短说。”白煜放轻声音,踮脚探出小脑袋偷觑谢昀,这是它首次近距离观察他,与芸芸众生并没有太大区别么!但只要回忆天道演算出来的将来,猫脸上就有一瞬间扭曲,看他混的这么惨,又暗自幸灾乐祸,全要没察觉谢黎正眼神不善的盯着它。
“说来,你当初忽悠我买空间时,可没说这地方能进活人。”耳边响起幽幽的身音,把猫吓的炸毛。
它支支吾吾:“你,你也没问我。”就算问了我也不会说,白煜在心里默默补充。
“眼下我问了。”谢黎眯起眼,看着白煜咄咄逼人,都快要气炸了。
这蠢猫平日问啥啥不知,她真当它有忌讳不能说,如今看来倒也未必。
“以后遇到危险,我是不是能随时进空间?”
“当然不是。”白煜跳脚:“要不是今日情况实在危急,恐你们有生命安危,我根本不会带你们进来。谢三,我为你违背法则,等下还得受罚。呜呜呜,你没良心,居然怀疑我。”
它一边哭,一边偷偷看谢黎。把谢某人哭的脑仁疼。
“闭嘴!”
“呜呜呜,你还凶我。”哭的越发来劲,在地上滚来滚去,谢黎额头青筋一跳一跳,无奈扶额,也不知它这撒泼打滚的做派从哪儿学的?
“别哭了,再哭我真生气了。”
“合着你刚才是跟我闹着玩?”白煜一咕噜爬起来,猫眼里满是一言难尽:“我说谢三,你什么时候也这么恶趣味了?”
谢黎心累的很,明知它在故意打岔却也不想再提,想起一事,问道:“对了,你这段日子查到底查什么去了?季皓说宫里出了刺,是你对吧!”
白煜眼神飘忽,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谢黎。
“怎么,连这也不能说吧?”谢黎气笑了,话里话外夹着寒意。
白煜摇摇头,抬起头认真的看着她:“时机未到,不能说,说了对你没有好处。谢黎,咱们有契约的,我不会害你。”
话都说到这份上,蠢猫仍然不开口,看来确实是他所忌讳的,谢丽不再逼问,随意找了个空地坐下,抬抬眼皮:
“我记得你还欠我一个回答,还算数吗?”
“算数,算数!等出去一定让你满意。”白煜突然火烧屁股似的窜起来:“谢昀快醒了,你应付他,对了,别在他面前提我。”
不等谢黎说话,哧溜一下就跑没影了。
谢黎垂下眼眸,眼底闪过狐疑,她一直觉得白煜对谢昀的态度很是奇怪,像是忌惮又有些恐惧。可它是天道化身,还有谁能威胁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存在?
摸摸下巴,她突然笑起来:“总算找到能治你的人了。”
谢昀在食物的香味中幽幽转醒,脑海中还印刻着他被天九拍飞出去,阿离惊怒交加的眼神。对了,阿黎,阿黎,眼中划过戾气,谢昀挣扎着要爬起。
“子渊,我没事。”谢黎握着他的手,关切问道:“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谢昀定定地看着她,谢黎心中一酸,抓起他的手按在自己脸上:“是热的,我没事。”
谢昀笑了,肩膀一松,捂着头坐起,这才有心思打量周遭环境:“这,是哪里?”
“咳,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谢黎不知该怎么解释,说她的猫是天道化身,自带空间,这种玄幻事,谢昀会不会把她当妖怪?
“你要不要先吃点东西。”谢黎端来一碗汉克化的粥食,是白煜准备的,东西还挺丰盛,不仅有食物和水,还有瓜果点心。
谢昀贴心的没有多问,而是顺势接过碗,只是他的手受了伤被包裹在,吃起来很是费力。谢黎靠近了些,拿货碗道:“我喂你。”
“好,辛苦阿黎了。”
谢黎嗔了眼眼角眉梢都是笑意的男子,舀了一勺粥,贴心的试过温度,才送进他嘴里。
谢昀看着她,眼里的柔情都要溢出来。她的眼里心里都是自己,他觉得是幸福。
事实上,谢昀对这地方已有了猜测。他每晚会进入的那个光怪淋漓的梦里,几乎人人都有话本子上写的袖里乾坤。甚至还有一方天地,里面有山有水可种植畜牧,与那相比,阿黎的空间充其量只能算是个储藏室。
他知道阿黎有奇遇,譬如她那突飞猛进的武功和让他隐隐感觉熟悉的秘籍,这都不是简单用天赋和幸运能说得通的。既然她想隐瞒,那便如了她的意,他会耐心等待告诉他一切的那一天。
谢昀拥抱她道:“阿黎,不管去哪里,记得把我带上。”
“对不起,我只是不知该怎么说。”
“那就等想说时再说。咱们之间永远不必说对不起这三个字。”
“好!”
吃完略休息了会,谢黎就兴致勃勃向他介绍起自己的财产。
谢昀也是饶有兴趣:“这便是大风女帝的宝藏。”
“是啊,我在西苑的密室里找到的。”
谢昀随处扫了眼,笑道:“难怪孙瑞一直留着杨勇,甚至容忍他留下子嗣。这是打着杨氏遗孤的名头好让杨墨白继承,再从他手里拿过来。”
“我猜也是如此。”谢黎从书架上抽出一册孤本:“你闷不闷?想要不要看书?”
谢昀从身后轻轻的拥住她,心情极好的笑道:“跟阿黎在一块怎么会闷?”
自从习武,她的警觉要比以往强过数十倍,身子一僵,强忍住把人甩出去的本能,把书塞回书架去,尴尬一笑:“对对,你现在还是要以休息为主,这儿光线太暗,也不适合看书。等出去,想要看尽管问我拿。”
她背对着谢昀,没有看到男子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谢昀把人抱紧了些,嗯了一声好:“等我想看再问阿黎要。”
二人在空间待了有两个时辰,眼看谢昀伤势稳定下来,谢黎担心舅舅和谢凌,便想出去看看。
谢昀哪里舍得放弃独处,拉住她道:“父亲那儿你放心,我来时把黑狼使都杀了,剩下的人谢凌能对付。”
“黑狼使?”谢黎突然想起,她跟季皓在山寨杀死的大当家,拿到一封密令,这东西原本放在季二那儿,这次出来一并都带给她了。
“你说的黑狼使,身上是不是印着狼图腾的死士?”
“阿黎碰见过?”谢昀谢昀危险的眯起眼,含笑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记得书砚把这事报告给他时,他气的半死,连夜赶到山寨,那里已是一片坟地。摸黑在山里寻了半宿,也没找到人,后来才知道小妮子跑去行宫。
“嗯,曾经遇到过一个。”谢黎摸摸鼻子,眼下也没什么不可说,就把想拿山贼练手,碰到季二,两人如何杀死大当家,发现密令和狼图腾,继而察觉对方跟行宫侍卫有勾结,略过喝醉酒的糗事,把单挑死士营,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阿黎碰到了?”谢昀深吸了一口气,颇有种咬牙切齿的意味。
“什么?”谢黎一脸莫名,在看见谢昀死死盯着那条从男人亵裤上扒下来的绢布,强烈的求生欲让她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是季皓扒的。”
谢昀的目光落在她手上,那玩意儿就是从袖袋里掏出来的。他的阿离怎么能碰别的男人用过的东西!夺过布条,狠狠一捏,绢布顿时化作齑粉。
谢黎嗷地一声惨叫:“我都没破解出来。”
“没用的,就算破解出来,那条指令也早就作废了。”谢昀拿出手绢,一点一点地擦干净手指。
谢黎就瞪他,这种事她还能不知?她纯粹就是好奇。在这个没有娱乐项目的古代,谁能抗拒八卦和解谜游戏?
谢昀净完手,抓起谢黎的手,拿出一条簇新的帕子狠狠擦拭,将她的手都擦红了。
谢黎按住他,没好气道:“除非你把我的手砍了,不然改变不了我碰过的事实。”
然后她就看到谢昀的脸阴沉下来,就跟六月的天气似的,说变就变。
生怕他发疯,谢黎赶紧给顺毛:“我开玩笑的,季二给交给我时已经洗干净了。咱们不生气了好不好?我答应,嗯,以后不乱摸,不碰别的男人,好好好,除了公事,也不理季二……。”割地赔款无数。
她心累的不行,在心中呐喊:来一道雷劈死她吧!为什么男人这么难哄?言情剧里不都是男人哄女人的吗?为什么到她这里就掉了个头?
“阿黎在想什么?”在没有外人打扰的私密空间,又或在心仪的女子面前他不愿再做伪装,卸去温润如玉的面具,谢昀变得真实不少,也格外霸道(黏糊)。
“我在想怎么哄你这祖宗。”
谢昀笑了笑,附在她耳边声音暗哑的道:“阿黎知道的,想哄我开心很简单。”
谢黎冷漠脸,推开他道:“养伤期间少给我胡思乱想。”
谢昀挑眉,抓着她的一缕发丝在手里绕着玩:“阿黎的意思是说等养好伤就能胡思乱想?”
谢黎磨了磨牙,举起拳头威胁:“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打晕你。”
眼看要把人撩拨的发火,谢昀见好就收,马上示弱:“唔,头疼,阿黎陪我休息一会儿。”
知道这厮多半是装的,但想到他确实伤的极重,谢黎心软了,随意一扫,看到墙边摆着个软枕,抽了抽嘴角,白煜那蠢猫什么时候变得贴心了?
谢黎本想让他靠着舒服些,结果这厮干脆当枕头,拥着谢黎躺在地上。
谢黎……。
算了算了,看在他受伤的份上。
我们的女主此时还不知,她稍有退让,谢昀就会越发得寸进尺,以至于她对他的底线越来越低。
两人挨着靠在一起,头颈相交,谢黎同样受伤不轻,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身边的人嘴角微勾,将怀中的人儿搂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