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单伯走后,霍惜看着匣子里的一百多万两银票,有些感慨。
“先前我还当余氏并不可靠,但患难之中,他们还能伸手相帮,咱们也得记着这一份情义。”
说完见穆俨目光停留在那个匣子,嗔怪道:“你怎的还收下他们的银票。”
“戏要做全套。敌人放松警惕,咱们才好一举拿下。”眼睛危险地眯了眯。
君向戒竟敢在虎口撸须,就别怪他狠辣。
关于南北货行被人骗了大量货物,天南海北还找不到人,这事就成了昆明城中老百姓津津乐道的话题。
连黔国公都召穆俨去问了数次。穆府一众女卷不管真心还是假意,都纷纷上门安慰霍惜,劝慰她要想开些莫影响到腹中的胎儿。
车氏经常带着小穆璘来看她,穆仲的妻子牛氏也挺着个肚子来看她。
牛氏才上身三个月,肚子鼓得还不太明显,这是她的头一胎,很是重视。每天由丫环扶着,走路都小心翼翼地,到翠篁院来向霍惜和车氏取经。三妯里倒是处得还不错。
城中其余贵人小姐递帖子想上门拜访,霍惜都借口月份大了,疲惫精神不济给推了。
听说南北货行天南海北找不到“梅卫岭”等人时,有些人渐渐放松了警惕。
焦赞自从被穆俨从马关卫所调任云南都司后,由正四品的指挥佥事升任从三品指挥同知。品阶虽高了,但原来他在卫所掌实权,现在却几乎是在赋闲。美其名曰是负责新兵训练,可样样用不着他。
不在地方卫所,就不能带兵,也就没有功劳可捡,这一辈子怕是要在从三品上到头了。把焦赞郁闷得不行。
这日约了朋友到花楼喝酒,几杯黄汤下肚,头就晕乎乎起来,忍不住抱怨几句。
吓得身边的朋友急得去拉他,世子是能随便骂的吗?也不看看这是哪,这是昆明城!穆府离这不远呢。
刚想劝,就见世子的护卫站在后面,吓了大家一哆嗦。
刚想开口求情,几个护卫就面无表情,大手一挥,“带走!”
“小大人,小大人请通融一二,焦大人就是喝多了,他无意辱骂世子。都是醉话,权当没听见吧。”几人掏出银票往几个护卫手里塞。
几个护卫没接,拖起焦赞就往外走。
焦赞半醉半醒,大手一挥,“我是三品指挥同知,谁敢捉我!我,我砍了他!”
被几个护卫牢牢钳制住,焦赞抬脚就踢,因带些醉意腿软无力没踢着,脑袋不清醒地破口大骂:“他穆俨是皇子皇孙不成,别人说一句都不成?”
越骂越难听……同来的几个朋友恨不得把头埋进地砖下面,有人想上去捂焦赞的嘴,只是还没动作,焦赞就被几个护卫连拖带拽塞到马车上扬长而去。
“怎么办?”当众辱骂世子,又被世子的人听到,怕是要脱一层皮。
也有人不在意,“没事,这么多人看着呢,世子顶多教训他一顿,能怎么着他?焦大人好歹是云南都司从三品指挥同知,哪里能不给半点颜面。”
“也是。顶多被世子骂一顿回来,皮肉都不会皱一下。”
“那,喝酒喝酒!”又推杯换盏起来,把焦赞忘了个一干二净。
焦赞被塞到马车上,一路还骂骂咧咧,到了小黑屋,被冷水一泼,人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穆俨?”
被护卫踢了一脚,急忙改口:“世子。”
见穆俨冷冰冰端坐上首,心里打了个突,“不知世子让人捉属下过来,所为何事?”
穆俨冷冷地看着他,“你不知?”
焦赞摇头:“属下不知。”
咬了咬舌尖,酒意彻底醒了,“世子,我好歹是朝廷的三品大员,在战场上也立过不少战功,世子这么粗暴地命人把我捉来,不怕遭世人非议?”
穆俨讥笑:“世人非议?世人为何要非议于我?”
焦赞左右看了一眼,捉他来的几个护卫还分站两边好似防着他逃跑。哼了声:“世子暗行小人行径,对我这个朝廷亲封的三品大员报击报复,世人不该非议吗?”
“报击报复?你有何事,需要我打击报复?”
焦赞愣了愣。
年前他在马关对世子做的,不知他知不知晓。若他不知晓,他何必自打嘴巴提醒。可他若知晓,隐藏了这么久才发作……
焦赞看了穆俨一眼,觉得此人让人看不透,深不见底,心里隐隐不安。
穆俨见他盯着自己,眼色不断变幻,迎向他的目光,任对方大大方方打量。
半刻后,才悠悠开口:“想必你该知道我留质京城,是在何人手下当差,又所行何事吧?”
焦赞愣了愣,他在京城?虎躯一震,他在皇上身边当差!在锦衣卫任四品佥事!浑身一僵,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听说世子在皇上身边当差,但这又与我何干?世子总不会因下官说了几句醉话,就对我动用私刑吧?”
“这倒不至于。”
穆俨往椅背上倒了倒,靠在椅背上盯着焦赞不放,“你既知我在何处当差,必是也听说过锦衣卫有十八般酷刑,进去之人,哪怕骨头再硬,嘴巴再难撬,也抵过一二招数。我还从没见过嘴巴撬不开的。”
“世子!”
焦赞大喝一声。“世子莫非真的要对我动用私刑?”说完往后退了一步,但被四个护卫死死抵住,气得焦赞破口大骂。
“我不曾得罪过世子,不过因今晚多喝几杯,抱怨了几句,世子就派人把我绑了来,世子这是目无法纪,无礼法纲常!”
“我绑你了吗?”穆俨闲闲说道。
焦赞看了看自己身上,确实没有绑,但把自己私自带来,又命人守着门口不让自己离开,这不是绑是什么?
“这难道是请?世子,我不想与你动武,还请世子放我离开。”
“动武?”穆俨笑笑,“动武,你还赢不了我。”
想去在马关的难堪,焦赞暗恨。“世子是因为当初我在马关对世子不敬,恼了我,又是把我调离马关,又是彻夜命人把我绑了来?”
穆俨见他装傻,嘴角牵了牵,“看来焦大人是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事了,要不要我提醒焦大人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