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觉得,我大明这么多年来,备受鞑子骚扰,极为被动。想我大明,泱泱中华上国,岂能被这等蛮夷之国欺凌?实在是有损我大明国威。当初太祖高皇帝打的蒙元落花流水,逃往北方大漠,蒙元余孽苟延残喘。那是何等之威?本来是想给他们活命的机会,并不想赶尽杀绝。结果这帮余孽却不知感恩,反而时时图谋南侵,给我大明造成极大的威胁和困扰。皇上,臣认为,咱们该到了彻底解决他们的时候了。忍让和宽容不适合这帮蛮夷,他们是不懂感恩的虎狼之族,对他们,不必有半点的仁慈。”
朱晖躬身对着朱厚照大声说道。
朱厚照心中一动,沉声道:“保国公的意思是?”
朱晖大声道:“臣的意思是,我们不必再跟他们客气。索性集结兵马,打的他们落花流水。鞑子不是在河套集结么?好的很,省的我们满大漠找他们。臣建议,调集九边兵马,集结优势兵力,一举歼灭河套集结的鞑子兵马,顺势收复河套。之后,全军北进,将鞑子赶往漠北苦寒之地,让他们终年饮雪吃沙,自生自灭。如此,我大明不但开疆拓土,且永远消除北方隐患,开创新的局面。”
朱晖此言一出,包括朱厚照在内的殿上一大半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朱厚照惊讶的是,原来保国公朱晖居然也有这样的想法,居然和杨一清他们的想法相同。难怪杨廷和说,边军将领们皆有与敌死战的决心。保国公朱晖是个稳健的人,他都有这样的想法,那足以说明,九边将士确实都是战意盎然,忍耐多年了。
但殿上其他人便不这么想了。甚至包括几位文臣在内的十几人都觉得朱晖是不是吃错药了。居然提出这样的建议,这可真是疯了。
“保国公,请你谨言慎行。不要胡言乱语。怎可提出这种荒唐激进的计划?你喝多了么?”张仑沉声喝道。
朱晖冷笑道:“英国公,我可不是胡言乱语,我说的正是心里话。你难道不觉得,我大明该狠狠的教训一下鞑子了么?哦对了,你在京城,每天闲来无事,喝喝酒听听曲,潇洒快活。自然不知道边镇将士之苦。边镇将士每天要面临的便是鞑子的滋扰,随时准备战死沙场。他们受够了鞑子的欺辱,早就已经忍无可忍。所以,本人是代表边镇将士们说出他们的心里话。”
张仑怒道:“朱晖!本人领团营拱卫京城,你领军在边镇,我们各有职责,各司其职,哪有什么潇洒快活之说?难道京城不要兵马拱卫?岂有此理。你说的是什么话?”
朱晖冷笑道:“我说的是实话。你放心,用不着你去打仗。如果皇上一声令下,我朱晖第一个领军进攻,你英国公在京城享福便是,我可没说要你去打仗。说句实话,就算你肯去和鞑子作战,别人还不放心呢。团营什么战斗力,世人皆知。连外四军都打不过,还跟鞑子打?莫不是去送死。这种事,还得边军将士才可。”
张仑气的脸色发白,但有人比他更生气。朱麟跳将出来,大声骂道:“朱晖,你说什么?羞辱团营么?老子不过是中了计罢了。要不你带着你宣府的兵马,和我团营打一仗。看看谁厉害?”
朱晖冷笑道:“成国公一生忠勇,却生了你这样的儿子。出言不逊,当着皇上的面却也如此嚣张跋扈。本人可没空和你窝里横,我朱晖只会对鞑子动手。”
朱麟气的要吐血,若不是在大殿之上,怕是就要破口大骂了。气的他跳着脚,口中“我我我……”半天,说不出话来。
徐光祚及时出声制止事态进一步的恶化。他知道朱麟岂是朱晖的对手。朱麟脾气暴躁,朱晖老奸巨猾,若是被激怒做出过激的举动,怕是要倒大霉。
“朱麟,不得无礼。保国公乃是长辈,你不得胡言乱语。退下。”
朱麟气呼呼的瞪着眼,却也只能咬着牙咽下这口气。
“保国公,你说的这个想法,固然是解气的很。但是光是为了解气可不成,要考虑实际情形。集结兵马同鞑子决战,这谈何容易?若是能这么做,朝廷岂不是早就这么做了。朝廷如今需要稳定边镇,而非大举用兵。延绥镇位置冲要,往南便是大明内腹,往东南距离京城也不过千里。当以固守为要,而非冒然进攻。一旦失利,后果堪舆。你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个计划,还是得斟酌。”徐光祚沉声道。
“定国公,本人倒是觉得保国公的计划很好。事实上,杨一清马昂等人也提出了收复河套,歼灭鞑靼主力,一举解除我大明多年来边镇之危的计划。我没想到的是,原来保国公也是这么想的。那便说明,此事确实可行。没有谁能比边镇领军之人更了解局面了。他们的建议是要高度重视的,而不是不假思索的否定。”杨廷和大声道。
徐光祚听了这话,终于什么都明白了。此次朝会就是为了此事而来的。杨廷和他们和朱晖早已通了气,他们想要出兵进攻鞑子,进行一番冒险行动了。
对朱晖而言,这是他立下战功的好机会。既然他已经决意和自己这些人划清界限,他便必须立下大功,方能和张延龄以及自己和张仑等人有资格抗衡。看着张延龄一路立功,地位已经凌驾于他之上,且他早已被边缘化,保国公定是心中早已失衡了。加上贸易商行的事情的刺激,他便索性反水了。
杨廷和他们这么干的目的也显而易见,自然也是为了进行冒险的军事行动,以突破目前外廷的艰难处境。一旦成功,外廷便可扬眉吐气。说实话,收复河套,击败鞑靼人的功劳可是开疆拓土之功,便是张延龄打通海贸,令南洋诸国称臣的功劳也未必盖的过。起码也是旗鼓相当的。
这些家伙,是真的要进行一番不顾一切的冒险了。
徐光祚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皇上的态度最重要。他需要让皇上明白,这个计划是多么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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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老臣认为,此计划极为冒险,眼下我大明不具备和鞑子全面作战的条件。绝不能轻举妄动。这样的计划绝对不能批准。皇上,请驳回这样的建议,这是拿我大明的国祚当赌注,绝不可行。”徐光祚肃容向朱厚照躬身奏道。
朱厚照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轻声道:“定国公,朕觉得,此计划也未必不可行吧?还是听听其他人怎么说,再做决定比较好。”
徐光祚闻言一惊,心下一片冰凉。他知道,朱厚照怕是动心了。殿中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外廷官员,勋戚之中,保国公已经反水,其余几位侯爷大概率会不发表意见。那么廷议的结果显然已经是很明显了。
“皇上,不如等护国公回来,再一起商议而决。张延龄尚在京外,年前应该可以回来。等一等他,一起商议,是否更稳妥些?”徐光祚只得拿张延龄在皇上心目中的位置来做拖延。希望皇上可以暂缓做出决定。
“没这个必要。护国公固然智谋出众,但是边镇之事,护国公也并不了解。再说,护国公不回来,朝廷还不能决定大事了不成?皇上还不能做出决断了不成?”杨廷和大声道。
朱厚照闻言,吁了口气,沉声道:“军情如火,得早些作决定。不用等护国公了。今日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