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已经清空,一些来不及离开的车辆,停靠在道路两侧,乱占公用车道的私家车,全被毫不犹豫地强行撞开,以便给后方的车队打出一条畅通无阻的道路来。
两侧大楼的制高点位置,狙击手已经站满了有利位置。
大街的门面,有部分关闭,有部分还未来得及关闭,比如一个早餐店的门口,热气腾腾的包子还在散着诱人的味道,而站岗的警戒士兵一动不动,脸色都没生任何变化。
除了士兵,就是武警,他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唯有面如钢铁的神情。
而普通的民众一个也见不到。
这个时候,不论是再刁蛮、可以在警察面前撒泼打滚不讲道理的人,无一例外,全被强制撤离。
当国家机器真的运作起来时,无人能挡。
任何敢于试一试的人,都会被碾压成粉碎和渣滓。
陈时也不想,他颤栗地坐在坚硬的板子上面,左右两个战士把他夹在中间,对面同样两个战士,与一名西装打扮的,很显然是政府领导。
五十余岁的年龄,给人以好感的国字脸,七十年代出生的人,太懂得群众工作怎么做了,在左右战士严肃的面孔下,他微微一笑,就能让紧张不安的群众安心下来。
“小陈同志,您好,我是柏国诚,是xxx安全部的一名工作人员。”
陈时听得一呆,觉得自己可能听错了,可坐在这里的人,会给他开这种玩笑吗?但他一个普通三流大学毕业的人,从未想过自己会和政府的领导产生什么联系,不要说xxx安全部了,就算是街道办的主任,他也高攀不上啊。
而现在,一下子让他从接触不到街道办,猛地跨越到xxx安全部去了,这不是就是从未见过独轮车的土包子,让他直接去坐火箭啊!
冷汗在额头流个不停,陈时结结巴巴,说话也没有了平时的利索,更没了平时装出来的嚣张语气,唯有“谦虚”、“畏惧”地问道:“我、我这是犯了什么事啊?”
“犯了事?哎。”
柏国诚密布皱纹的脸抖了抖,叹了口气:“小陈同志,您犯的事,是大事啊,是威胁到国家安全、人民安全、全球安全的大事啊!”
陈时整个人都惊呆了,整个人都懵逼了,整个人都要眼珠子快吓出来了。
他自己都没现,他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了点哭腔:“不是、不是啊,领导,领导我冤枉啊,我真的冤枉啊,不,不,我不冤枉,我坦白从宽,我马上坦白从宽,我有罪,我不该去黑网吧,我不该不带身份证上网,对了,我前几天捡了1oo元钱也没上交,而是我自己拿去用了,我坦白,我坦白……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枪毙啊?”
他之前还觉得可能是误会,是国家抓错人了,哪怕是对付毒枭,也用不着这么大张旗鼓。而现在从安全部的领导口中,听到自己威胁了国家安全,威胁了人民安全、全球安全,他就如同鹌鹑似的,快被吓疯了。
这么大的罪名,这么大张旗鼓,还让安全部找上了自己,还有第二个可能吗?他,陈时,23岁,上了个通宵出来,就快被枪毙了!
“黑网吧?”柏国诚愣了下,随即微笑摇头:“您说的是那个罗豹是吧?无证经营确实是犯法了,法律该怎么严惩就该怎么严惩,绝不姑息。但您的事,与罗豹没有关系。”
“这、这到底什么意思?”陈时傻傻的,完全搞不清状况了。
“具体的情况,我们现在也不大了解,应该说,我们全国上下,已经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连美合众国也进入一级战备状态。”
我国战备状态分为了四级,美合众国战备状态分为了五级,同样都是数字越小事情越大,62年古巴危机美合众国进入二级状态,911进入三级状态。
那么,到底是生了什么事,他威胁到了什么,才让国家断然进入一级战备状态来应对?
柏国诚冷静而又肃然道:“小陈同志,刚才我可能言辞还不准确,您,现在是这起事件的核心关键,不止是我们,美合众国人、俄国人、英国人,他们都在关注您。如果有可能的话,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抓住您。”
“啥?啥玩意啊?”
陈时被吓得连方言都说出来了,他忍不住半弯腰起身:“我都、我都说了,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明白……”
老实人被逼急了还有点脾气呢,更别说陈时就不是什么老实人,他有时候起火来了,连自己都害怕,一路过来,扯什么威胁到国家安全,连美合众国人现在都要抓自己,凭什么啊?他就一个朴实、诚恳、爱国的好青年,怎么就要这么大的阵势来抓他?这不是浪费人力和国家的钱吗?
陈时真的怒火爆了,他猛地半弯起腰,看在四名反恐特种突击队员的份上,他只半弯腰表示自己的怒火与不满。
他真的、真的只半弯腰了起身,最多屁股、屁股离开板子大概也就1ocm不到的样子,柏国诚忽地神色大变:“你在干什么?想干什么?快坐下!”
左右两侧的战士,也是一个紧张,居然一致地按住了陈时左右的肩膀,让他才离开板子的屁股,又被压了回去。
对面的两名战士,双手也是抓紧了枪支,紧张的眼神同时望向了陈时,仿佛他像电影中即将越狱的小丑,带着对他必须严加看管的视线,紧紧、死死地盯着他。
“冷静点!”
“等等,你们冷静……”
同时脱口而出的冷静一词,是柏国诚与陈时同口出来的,柏国诚想让陈时冷静点,而陈时则是被吓得,生怕一个不好,这些战士就给自己当场击毙了。
“陈先生,您冷静点。”也许是被陈时的动作惊到了,柏国诚也顾不上“小陈同志”了,一口一个让他立即冷静点。
他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不用怕,这里……他们没上实弹,您放心。”
“是、是、我……啊?”
陈时正要诺诺回应,忽地愕然抬起手臂,看着自己的手指:“那个,这个是?”
这个是怎么回事?
以肉眼可见的度,以装甲车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能、并且十分清晰地看到陈时抬起的手指,略显粗糙,有点老茧的手指,就如夜色中逐渐消失的萤火虫似的,快且又迅猛地蔓延开来。
按照事后柏国诚被调查的多份报告来看,陈时从手臂分解到整个人消失,也就两个呼吸之间而已。
人……
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