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点准备,我看着天好像是要下雨,大伙儿的行囊里雨具稀缺,但愿是我想多了吧……”
程蔚瑶看着凑过来的温荔玉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小姑子虽然天真傲娇了些,但是没什么坏心眼,左右也只是自己的猜测,分享一二也无妨。
“要不我去看看还有多少雨具?最起码母亲和小弟不能淋雨,我倒是也无所谓……”
温荔玉一听要下雨当即就想到了皇贵妃和温成明,只是在提到自己的时候,低头看了一下自己新换的衣裳,琢磨着要不要找个机会换下来,换个旧一点的?
“不用看了,正好两人的份,其他人都得自己想办法,你要怕挨雨淋,要不要一起?”
程蔚瑶把温荔玉的神色看在眼里,虽说生存和漂亮并不冲突,但是想要维持两者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我加入,你说我做。”
在别的方面或许娇气了点,但在这时候温荔玉直接化身成了行动派,赌是不可能赌的,衣裳造价不菲,而且数量有限!
简易蓑衣的制作完全可以就地取材,这一路上的茅草、蒲草都可以作为原材料。
但程蔚瑶穿越过来之前是个拿锅铲的,女红方面实在是不敢恭维,只能简单地演示了一下蓑衣的制作方法,总结起来其实就三步,编织、定位、拼接。
一众女眷看到了程蔚瑶的动作,纷纷有样学样地开始效仿,流放队伍里便出现了奇怪的断层。
前面的男人们挑着重物行走,后面的女眷们编着东西,王刚领着官差们看在眼里,倒也没吱声,只要不耽误脚下的行程,随她们折腾去吧。
温荔玉倒是看懂了,只是对于程蔚瑶粗糙蹩脚的针法不敢苟同,她一脸古怪地看着程蔚瑶发问:“我听说你们官宦人家的小姐出嫁都是自己绣嫁衣的,虽然你和我哥未拜过天地,但我瞧你穿着倒是颇为精美繁复……”
程蔚瑶被问的一愣,确实,这个时代的女子很少有不擅女红者,除了温荔玉这样的公主之躯嫁娶直接由礼部安排,只需要安心待嫁外,寻常女子确实是自绣嫁衣。
“我本来就是替嫁,那嫁衣是程蔚宁的,本就不是我绣的,真要说起来,我一开始不是你嫂嫂……”
程蔚瑶的脑子一转弯就想到了理由,自己也不过是国公府拉来充数的,清河王府的变故一夜之间,新的嫁衣是不可能有的,多半是程蔚宁的手笔。
“见风使舵的国公府!等我哥哥起势了早晚收拾他们……”
温荔玉秀眉一蹙,小声地呸了几句,低头专心地编织着蓑衣。
程蔚瑶这一番话让她心中有些愧疚了,清平王府其实对程蔚瑶是有些亏欠的……
队伍很快到达了歇脚地,而女眷们的蓑衣编织基本进入了最后的拼接流程,正好需要停下来用到针线。
程蔚瑶看了一眼大伙儿的进度,开始尝试利用物资里的油布教大家做一些简单的伞,大架倒是好找,结实的树枝树干做伞柄伞骨,蒙上油布固定好。
“大都多雨天,夫人蕙质兰心,辛苦了。”
温成云走近了程蔚瑶的身边坐下,伸手帮着她扶着伞架,让她更容易固定。
他在流放途中就隐隐感觉到了后面队伍的异动,但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他便也没往心上去。
现在看来,自己这位夫人颇有些未卜先知的味道……
两人正说着话,天边一道惊雷闪过,瓢泼大雨说下就下,官差们倒是眼疾手快地跑到了歇脚地的小棚子下躲雨。
流放的众人可就惨了,运气好跑得快的进了毛驴的棚下躲躲,更多的是躲在树下。
这时候女眷们的蓑衣和伞就派上了用场,男人们基本都是要干活的,双手必须空出来,蓑衣最为合适;而女眷们则是撑着伞避雨,伞架是就地取材,大多轻巧,长时间撑着也不觉得累。
飘摇大雨中,佳人撑伞而立远远瞧着倒也别有一番风味,众人对于程蔚瑶的好感度也随着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而攀升。
“可以啊,一个个的都挺聪明。老话说,无雨锄地,有雨补苗,都别歇着,活动活动筋骨!”
王刚看着众人这悠然的模样,吃着花生米就开始发号施令了。
官差们开始吆喝着众人下地,此时雨势已经转小了不少,隐隐有停下的势头,苗小的时候雨水大,容易死苗,正是劳作的好时候。
男人们倒是穿着蓑衣就主动上前了,但官差们显然不满足于此。
“怎么,只有男人是流放犯是吧?老人孩子我就不说了,你们女人全胳膊全腿的,等着我请呢?”
王刚瞥了一眼撑伞站着的女眷们微微挑眉,知道的这是流放,不知道以为这群官家小姐们出门游玩正好遇见雨了。
田地本就泥泞,再加上小雨绵绵,难免弄脏鞋袜,刚伸进去一只脚温荔玉就已经一脸嫌弃地退回了田坎上。
“程蔚瑶,你想想办法啊!这田里多脏啊,我的衣衫鞋袜还要不要了!我堂堂公主什么时候干过这种活儿!”
程蔚瑶这会儿正挽着袖子下地补苗,一回头看见温荔玉那娇滴滴的模样,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自己这个小姑子的身份算是下地的这些女眷里头最高的,心理那一关也最难攻克,但是流放本就是劳苦之旅,这点小苦都吃不了,后面的日子只会更难熬。
“我没办法了,你必须尽快适应现在的生活,这才哪到哪?流放还长着呢,现在不抓紧适应到了后面非磨掉你一条小命不可!”
程蔚瑶撂下了一句狠话就低头劳作不再看她了,其实这话半真半假。
有温成云这个当哥哥的在,温荔玉小命肯定能保,但她不想要一个拖油瓶的小姑子倒是事实……
闻言,温荔玉的脸色有些发白,她总觉得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毕竟流放的起因不是过因为哥哥与父皇起了争执。
父子之间哪有什么深仇大怨?指不定父皇哪一天想开了,就把她们又诏回京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