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难怪李业诩惊奇,任谁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冷不丁看到个几十米的巨人都会瞠目结舌,为之震撼。
他的望远镜视线中,一个袒露满是肌肉的胸膛,右手拿着巨矛,左手高高擎起巨型火炬的巨人满面狰狞的正瞪着自己,借着月光,李业诩隐隐约约能看到巨人身上散发着古铜色光芒。
还好,这个时候刘仁轨的轻笑却是传了来。
“呵呵,李将军不用惊慌,这不过是个大理石包裹青铜的雕像而,死物而已,神像不可怕,真正要命的在后面!”
一旁的鲁宁也是解释着:“之前就听说罗德岛的古希腊人曾经修建一座巨型太阳神雕像,不过在地震中被毁坏了,躺在这海港中快一千多年了,前几年却被罗马人重新修缮起来,想来,是想接着这东西向我军示威。”
说完,鲁宁却是感慨的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的神没吓倒我们,却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军队吓到我们了。”
罗德岛巨像是世界八大奇迹之一,很难想象公元前的人类如何利用青铜时代简陋的工具在海平面上建起这么一座伟大建筑,可没有刘仁轨说的那般简单,端详着雄伟的巨像,让李业诩又是感慨了片刻,方才顺着鲁宁手指方向看过去。
镜头中,一片古怪的森林映入李业诩眼帘,疑惑的多看了几眼,李业诩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雅穆克河战役,阿拉伯大军有着一百二十五具配重抛石机,这种最远射程九百七十多米的庞然大物可让闽军吃透了苦头,死在其下的闽军多达数千,最后依靠大将军炮,一个一个的全部毁了,这才让将士们心安。
这还仅仅一百二十五具,此时罗德岛罗马人军港的配重抛石机却多的像森林了,密密麻麻的不知道有多少具,就连外港,那个巨大太阳神像基座附近的船上都是这种杀伤力极大的远程武器,高耸的抛石臂直指青天,在黑夜中,宛若密集的森林那般可怖。
就算不是水师,李业诩依旧能想象得到,大闽水师如果贸然大举进攻,密密麻麻的石头将是如同何等山崩地裂那样降下来将成群的舰船砸的四分五裂,不,不光是石头!罗马人也掌握了猛火油的用法。
旋即爬上船,浑身湿漉漉的水鬼也证明了他可怕的想法,水鬼拖上来了两个大桶,是罗马人布置在水中的障碍物,一拉开桶塞,那股刺鼻的油味立刻熏得人直皱眉头,而且在水鬼小心翼翼的动作中,还从桶盖上切下了个中心燃烧的点火装置。
看着被扔进海里嘶嘶作响的点火装置,李业诩后背起了一层冷汗,这要是一个不好在船上爆了,他们一船人都得玩完。
再眺望往远方,水中隐隐约约能看到起伏的这种木桶不知道有多少,碰上一个估计就得烧个大窟窿。
似乎很满意李业诩震惊的表情,微微颔首,旋即刘仁轨大声的下令道:“返航!”
…………
当船队返回港口时候,已经是后半夜快到天明了,月亮都落了下去,整个大海一片漆黑,不过水师大都督府却依旧一片灯火通明,劳累了一夜,刘仁轨依靠在太师椅上喝着浓重的咖啡,李业诩则把整个脸都埋在桌子上的局势图上了。
那上面今夜侦查过的罗德岛港口大体轮廓跃然纸上,甚至水师出兵时候假想的船只阵型排列都绘画了出来,双方射程,武器落点,进攻方向都标注的一清二楚。
看了半天,李业诩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狠狠摇了摇头。
“难!”
此时鲁宁早已经告退,喝完了苦涩的咖啡,吐着热气,刘仁轨接下来话来,点着头应到:“没错啊!”
“英国公让李将军来老夫这儿,是想催促水师快点进兵,封锁住以佛所的补给吧!不是老夫故意拖沓,给陆师难堪,不攻破罗德岛,去多少船都是送死,根本封锁不了以佛所,贸然进攻,就得用人命往里填。”
“那配重抛石机平地射击,射程远达千步!我军火炮装在船上,射击不稳,顶多五六百步,贸然进攻,正如将军所说闽王的心血,昂贵的船只将在罗马人希腊火攻击下化成一片火海,将士九死一生,那就太惨了!”
拼个水军二分之一,罗德岛倒是填的下,可战争不是游戏,战争的目的消灭敌人还连着保存自己,哪个统帅敢冒着杀伤自己军队半数的危险贸然进攻?
终于理解的点了点头,李业诩却又是为难的趴在了地图上,理解是理解,可目前两军都卡在了这个罗德岛上,不能永远卡着吧?
“不能绕过这个港口,从罗德岛背后进攻,用陆军拿下整个岛屿吗?”端详了半天,李业诩忽然又是脑海一亮,回忆着鲁宁送他登陆的情景建议道,听的刘仁轨也是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罗德岛上除了罗马水师,还有两万守军,守卫着岛南沙滩还有罗德城,这次邀请将军来,就是本督想要向李兵部借兵,绕道岛后进攻。”
叹了口气,刘仁轨却又是无奈的说道:“不过听到过岛上的商人言,罗德岛四周地形崎岖,密布暗礁,罗德城还有林都斯城都是易守难攻的坚城,就算海陆夹击,恐怕也得旷日持久,陛下与群臣都在安条克等候我们的捷报,还没有触摸到君士坦丁堡,我们却卡在这里,真是有负圣恩啊!”
听着刘仁轨这话,李业诩也是忍不住叹了口气,谁知道这时候刘仁轨忽然激动的站了起来,一把按住了李业诩的肩膀。
“不过将军您能改变这种僵持!”
“我?”
李业诩的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惊愕的反问道,却说的刘仁轨颇有高官丰富的老脑袋点的如同小鸡啄米一般。
“没错没错!将军您!”
松开李业诩的肩膀,刘仁轨颇为激动的挥着双手说着他的计划。
“最近京师将作监已经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火炮,炮重两千斤,炮身狭长,射程远达四五里!”
“这种炮的试验品岸防炮曾经在塞浦路斯港口两炮击穿了罗马皇帝座舰,吓的君士坦丁四世落荒而逃!”
“只要有这样的火炮四十门,安置在水师的海上平台上,炮火就可以覆盖整个罗德港口,利用这种大炮的威力,我军完全可以由外而内的清理罗德岛港口罗马水师的一切防御工事,攻占这个港口。”
“只要没了这个钉子,就算没攻下罗德全岛,没了海军支撑,这里也会变得无关紧要,完全可以慢慢围困,到时候大闽水师遏制住东罗马帝国在小亚细亚西端最后几个堡垒据点的海运,李兵部绝对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拿下他们!到时候整个战局就全活了!”
“那就赶快调集大炮过来啊!”
看着刘仁轨手舞足蹈的失态模样,李业诩也是跟着激动的叫嚷起来,然而,说到这儿,刘仁轨却是悲催的摇了摇头。
“工部回答,这种炮的技术还不成熟,并不适合外调,而且等火炮铸造好从京师运到前线,小半年也过去了,真用到战场上,明年也打不下罗德岛!”
“这可怎么办是好?”听着这话,李业诩又如同一盆冷水从头上淋下,别说明年,困在以佛所城下的阿拉伯劫掠大军如果再没有结果,估计一个月都等不了就会跑光,到时候扔下他左右千牛卫两万多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到时候乐子就大了。
“那就看将军您的了!”就在李业诩垂头丧气的时候,刘仁轨忽然又是双目放光的猛地搭在他肩膀上,兴奋的说着:“听闻闽王欲将小公主嫁与将军,可见对将军宠爱有加,只要将军开口,劝说陛下,把铸炮工匠调到大马士革,两个月!我军就能用上这种新炮扫平罗马贼寇了!”
“为了大闽!请将军施以援手!”
说着,刘仁轨重重的拜了下去,受了他一拜,却把李业诩拜傻了。
闽王最小的女儿就是秦妃所出的安琪公主了,自己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闽王要把相差二十多岁那么一个小不点儿许配给自己了?
冷汗直冒,后背都湿了一大片,李业诩当即如同烫了屁股的猫一般跳了起来,悲催的叫着:“刘都督,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这种事儿乱说!可是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