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的一声闷响,浓郁的热血向后喷出,刚刚还奋勇向前冲的海盗脚步顿时为之一顿。
这些海盗的确是亡命徒,跳船帮砍人舍生忘死不在话下,不过他们也习惯了这么短刀肉搏,哪曾与长枪大矛这般北方劲卒的战阵手段肉搏过。
李业诩,李雄,还有另一个闽军的武器相当巧妙,一把链子枪平时盘成一团藏在褡裢了,用时候把中心的钢链向外一抽一紧,就是两米的长枪,突然出现的三把长枪抢先一步,将冲在最前头的四个海盗捅了个透心儿凉,后面的海盗热血扑面,也情不自禁的胆气一寒。
冲势为之一停。
不过李业诩三人却没有借势向外冲,反而猛地蹲下身,压的尸体也是倒下,训练有素的精卒早已经将准备多少的小弩抬起,精巧的大闽连弩在摇把的转动中又是飞快的喷射出了十多支弩箭。
为了便于隐藏,这种弩十分小巧,射程不过二三十米,力道也不强,基本射不穿铁甲,可对付这些穿着布衣甚至光着膀子的海盗实在是绰绰有余,又是连串的惨叫声,又是几个海盗惊慌中抽搐倒下。
这回,原本躲在精悍手下后面的黑鲨鱼反倒暴露在了最前面。
眼看着李业诩从尸体上抽出了滴着血的链子枪,狰狞的望着自己,前些天被扁担差点戳穿喉咙的景象再一次被回想起,黑鲨鱼也真不愧是不要脸的海盗,推着身前最后俩手下往前冲,自己却是回头就向外跑去。
眼看自己老大都跑了,剩下的海盗也是跟着胆寒,转身溃退出了这个窄小的巷子。
小巷子外面的短街上,惊魂未定的海盗又是狼群那样围拢过来,凶残而又胆怯的跃跃欲试向前扑,从手下手中夺过一把弓,感觉丢了面子的黑鲨鱼恼羞成怒的对着里面死死比量着,等着里面的木兰一伙送****来。
可接下来,等来的却是几个漆黑的陶罐子从巷子口滚了出来,没等海盗们看清,又是轰隆几声雷鸣,爆破的罐子喷出了一地碎金属片还有浓郁的黑烟,刷刷的破片声中又是引得一大片惨叫。
趁着外头海盗慌乱的机会,几十道黑影夺路而出,也不跟海盗们厮杀,拼命朝着包围圈裂开的缝隙就往罗德城内狂奔出去。
黑鲨鱼手下好几百号呢!他李业诩才四十来人,硬拼?那就是二百五了。
脸上也是被陶罐手雷的碎片崩开了一道狰狞的血口子,咳嗽半天才把呛得人眼泪直流的巴豆叶子烟雾扑开,望着已经分散逃了个精光的木兰一伙,黑鲨鱼已经气的火冒三丈,轮着海盗长刀怒不可恕的狂叫道:“追!一定要杀光他们!”
如梦初醒的海盗群立马也如同猎人养的猎犬那样散了开。
…………
黑鲨鱼在罗德城中势力,还真是超乎想象的大,不但有海盗在身后追捕,就连不少罗德守兵也被动员了起来,整个街面上,到处都是横冲直撞,乱喊乱骂的追兵。
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奔着李业诩和木兰两个人来的!黑鲨鱼算的上对她两人是恨得咬牙切齿了。
猛地冲到一个胡同前面,木兰刚要往外冲,冷不防李业诩搂着她的胳膊就把她拽了回来,两人刚贴在墙角藏好,一队端着短矛的罗马守兵急急匆匆就在眼前跑了过去。
左右张望了下,李业诩拖着木兰的手又是急促的往下一个胡同跑,可还没等两人穿过长街,街角的一头,一个罗马兵忽然冒出了头,指着两人的背影高喊:“在那里!”
暗骂一句该死!两人又是更加亡命的冲向前端。
“快追!别让她俩跑了!”
四处都得人的脚步密集追踪声,就算李业诩与木兰都是练家子,这时候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了,又是慌不择路的转进了一条巷子,两人却禁不住呆了呆。
死路!
院墙高大,根本翻不过去,墙角就一堆稻草,除非像鸵鸟一样埋头进去,否则根本躲不掉,刚想转头,身后又是响起了追兵的吼叫声。
“在这里!别让她们跑了!”
心一横,李业诩再次抽出链子枪,回身打算去拼命,谁知道胸口一紧,木兰竟然拎着他的衣领把他拖了回来。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儿!记得我!!!”
无比复杂的眼神从李业诩眼中交错而过,没等李业诩反应过来,木兰已经狠狠推着他的胸口往巷子里头退去,退的李业诩一个踉跄摔进了稻草堆,旋即嘹亮的女声又是从巷子口响了起来。
“你们不是要抓我吗?老娘在这儿了!”
凌乱的脚步声从巷子口飞速飚过,听着越来越远的喊叫声,李业诩的双手握在了链子枪上,捏的咯咯作响。
这一天对整个罗德城都是个大震动,风光了这么多天的西西里海盗,突然就垮了,这些天里不少人和木兰交往颇深,甚至许多商人还和她定下了下一船闽货的订单,猛地传来木兰被抓的消息,无数人都忐忑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总督府的监牢中。
啪!啪!
鞭子抽打在身上发出嘹亮的响声,两个海盗带着变态的兴奋,不断左右轮着鞭子,狠狠鞭挞着那个双手双脚都被锁链撑开,大字型吊在牢里的那个娇弱身躯声,成片的红痕交错而过,单薄的亚麻衣衫已经破落成一片一片的,露出了里面小麦色的肌肤。
听着里头女人已经筋疲力竭的痛苦呻~吟声,监牢外头,帕尼斯总督那张满是皱纹却典型的罗马人面孔亦是难看到了极点,声音嘶哑的低声咆哮着。
“你毁了我的财源!还毁了我打探闽军动向的一个重要情报,你这个混蛋!蠢货!”
脸上包裹着一块纱布,此时的黑鲨鱼却是流露出了无比阴冷,得意的笑容,笑着摇着头。
“不!不!不!我亲爱的哥哥!我是在救你!”
啧啧有声的表着功,黑鲨鱼愉悦的说道:“今天连闽人的魔雷都用上了,这小丫头明显是闽军排过来打探哥哥你水军虚实的探子,我只不过在帮你除掉这个威胁!”
这个理由明显没有说服帕尼斯,老头冷哼了一声。
今天的事儿明显是黑鲨鱼忌惮木兰膨胀的势力,接着他的手下黑手,探子?有这么明目张胆的探子吗?
不过黑鲨鱼接下来的话,却让帕尼斯的神情凝重了几分。
“奥古斯都可是对那面的人,事儿很是忌惮!最近有不少秘使从君士坦丁堡出来,我亲爱的哥哥,要是万一闽人将军的情妇在您的地盘上这么逍遥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您不就危险了吗?”
终于神情触动了,死死瞪了黑鲨鱼一眼,帕尼斯旋即推门进了行刑室,里面两个还在抽打木兰的海盗立刻退让到了一旁。
遍体鳞伤的挂在刑架上,木兰此时已经精疲力竭,汗水混合着血水不停的从她尖细的下巴上,身上流淌下,如果不是铁链抻着胳膊,恐怕整个人早已经趴在了地上。
面色愈发阴沉,帕尼斯伸手抬起了木兰的脸,就算被折磨到如此,那一双满含不屈倔强与愤恨的眼睛依旧深深映入他眼帘,又是冷哼一声,帕尼斯随手甩开她,转身出了去。
跟在他身后,黑鲨鱼发出了一声无比奸邪的笑,又是对两个海盗晃了晃脸,旋即两个海盗更加兴奋的又是高举起了鞭子,旋即屋子内,再次传来了木兰闷哼的惨叫声。
一直脸色阴冷走出了地牢,旋即帕尼斯出现在了总督府门口,对着围拢在那里的商人贵族们满含杀意的高声宣布起来。
“瑟拉娜。迪努瓦身犯海盗罪,还失贞!投靠了闽人异教徒,背叛了基督!罪不可赦,明日在总督府门前钉十字架处死!上帝诅咒她永远在地狱中徘徊!!!”
目送着帕尼斯气哼哼离去的背影,顿时,一大群贵族乱成了一锅粥,嘈杂的相互议论起来,有的心里有鬼的故意大声咒骂着木兰的肮脏与背叛,人声鼎沸中,裹在黑披风中老托马斯地精一样的老脸上,眼神闪了闪,旋即钻进人群中,迅速消失了踪迹…………
“什么?他们要用十字架处死头儿!”
罗德城中,一间葡萄酒厂低矮而昏暗的酒窖中,黑都秘密据点,听着老托马斯上气不接下气的叙述,疤脸立马不可置信的跳了起来,旋即恼火的对李业诩叫嚷起来:“我们必须去救她!不然她就会被残酷处死了!”
脸色同样阴晴不定,在李雄等焦虑的注视下,李业诩却是沉重的摇了摇头。
“明日罗德岛的守备精力绝大部分会被吸引过去!正是摧毁希腊火仓库的最好时机!”
这话一出,疤脸与其他几个海盗顿时气愤的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