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娇憨的模糊音节,在寂静的屋内,极为清晰。
墨瑢晏看着她白皙的侧脸,喉间溢出低低的轻笑。
他弯腰,清透明净的指骨,轻轻在女子雪白的琼鼻上弹了一下,“小没良心的。”
“让你先吃点东西,早点休息,是怕你累。”
“等我回来,自然会找你喝合卺酒。”
苏若棠呓语了一声,脸颊往他掌心蹭了蹭,再没了声息。
墨瑢晏顺势坐在床侧,掌心贴着她柔嫩的脸颊,就这样静静看着她。
许久之后,他才轻轻捧着她的头,让她平躺,抽出自己的手。
捏了捏酸涩的眉心,明明倦极,却没任何睡意。
他懒懒倚靠在床头,遥遥看向窗外。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身侧,微微伸手,便能触碰到苏若棠露在被褥外的细白手指。
月光从窗外洒落,给他修长冷白的手,镀上一层玉色。
临近天亮,他去偏房换了衣裳,简单沐浴过后,直接去了书房。
“去查一下苏慕瑶院子失火的事。”
沉时应下,将府上画师用了一个半时辰画出来的簪子底稿,递给墨瑢晏。
“殿下,这是画师连夜赶出来的底稿。”
不同于三皇子府的清冷温馨。
五皇子府,肃冷寂然。
墨霄涯一身红色婚服,呆呆地坐在前厅。
他的贴身侍卫徐双,单膝跪地道:“殿下,已经确定了,那尸首的确是苏大小姐。”
好一会儿,墨霄涯才缓缓开口,嗓音极为沙哑,“她为何要自杀?”
徐双沉默了一下,道:“属下听说,张氏未曾凑够三皇子妃娘亲的嫁妆,将苏大小姐所有的首饰都当了,换成银两拿给三皇子妃。”
墨霄涯猛地攥紧了扶手,眼神渐渐变得阴冷,“所以,是苏若棠逼死了瑶儿!”
“死了刚好,你好好追求顾小姐和商小姐!”皇后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踏进前厅。
墨霄涯起身行礼:“儿臣见过母后。”
皇后坐在首位,淡淡看着他,“商汝嫣再过几天便回京,她在江南极受百姓喜欢,你记得到时去接她。”
商汝嫣的爷爷虽然已经卸下太傅一职,但他是两朝元老,门生众多。
若是能获得商家和顾家的支持,墨瑢晏和柳家不足为惧。
墨霄涯抿了抿唇瓣,迟疑了一下,道:“母后,我想去看看瑶儿。”
“不许去!”皇后猛地一拍扶手,恨铁不成钢地盯着他,“张氏被贬为贱妾,苏慕瑶已经被安葬在城外,现在很多只眼睛盯着你,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毁了这些年的苦心经营?”
墨霄涯双手紧握,眼光闪烁不定。
片刻后,他缓缓松开手,沙哑的声音染着疲惫,“儿臣知道了。”
皇后看着他,眼底划过心疼。
她起身,拉起墨霄涯的手,轻声安慰,“等你大事成了,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别为了一个女儿,毁了大业。”
“是,母后。”墨霄涯垂眸,似下定了某种决心,“儿臣明日下一趟江南。”
皇后闻言,眼神一喜,“好,刚好接商小姐回京。”
墨霄涯低低应了一声,问道:“母后,商汝嫣一心爱慕三皇兄,她真的......”
皇后冷冷一笑:“傻孩子,你不懂女人。”
“商汝嫣能在江南被百姓成为活菩萨,证明她的心思极为深沉,她爱慕墨瑢晏不假。”
“但再深的爱,都抵不过权利的诱惑,更何况墨瑢晏娶了正妃,以商汝嫣的骄傲,绝不可能给他做侧妃。”
“一旦失望心死了,女人狠起来,是不念任何情谊的。”
说到这,皇后顿了一下,继续道:“记得给商老准备的回京礼,要和给顾老将军那株血珊瑚差不多。”
“可母后,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银两。”
皇后眯了眯眼尾,眼神阴冷,“檀铭夫妇送的粮草,差不多也该到云州了。”
墨霄涯瞳孔皱缩:“母后,你的意思......”
“去吧,这件事办好了,你还能在你父皇面前领一个大功。”
墨霄涯犹豫了一下,匆匆离开。
无人注意的是,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在黎明前出了城,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
苏若棠睁开眼,便对上轻挽担忧的眼。
她刚醒来的嗓音,带着点沙哑,“什么时辰了?”
轻挽扶着她起身:“小姐,你身子还有哪不适吗?”
苏若棠坐起身,疑惑地刚要说话,身上的里衣忽地顺着肩膀往下掉。
她葱白指尖下意识勾住衣裳,第一反应是:她晚上睡觉还有解衣带的习惯?
余光瞥见手臂上滑嫩的肌肤,眼睫微微一颤。
涂过药膏后,大片玫瑰红印子,只剩下淡淡的粉。
前世她也会对榛子酥过敏,但如果仅仅是吃了一小口,不至于这么严重,最多有点难受。
她高估了这具身体的质量。
苏若棠抿紧了唇瓣,脑中浮现水月镜花般的画面。
昨晚一身红衣的衿贵男子,半跪在床侧,用那双玉雕般精美的手,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给她涂药膏,轻哄着她......
男人微凉手指,从她肌肤上划过,带起丝丝舒适的凉意。
原来,这些都是真的。
那他......没与自己喝合卺酒,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