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雒阳发生的事情,很快的在各州郡中传出。
在徐州的陶谦得知此事后,在彭城州牧府邸中,批阅着公文,漫不经心说着:“元龙,依你看我们这位少年天子如何?”
作为陶谦的典农校尉,同时又出身自官宦之家的陈登,自幼便有神童的名声,其父乃是沛相陈珪,在徐州一代有贤名,而他个人为人爽朗,且性格沉稳,喜好安静,智谋过人,虽然陈登只是陶谦的典农校尉,但陶谦基本是把陈登看做自己的谋士来用。
若非是顾忌到陈登的身份,陶谦定然会重用陈登。
陈登作为下邳陈氏的麒麟儿,其一言一行皆代表着下邳陈氏,而下邳陈氏在徐州中,说话的分量极重,陶谦任职为徐州牧,一方面,陶谦需要下邳陈氏相助,一方面,陶谦又在忌惮着下邳陈氏。
两者之间没有可以缓冲的地带,才导致如今的陶谦极其犹豫,不知到底要不要重用陈登。
听闻陶谦的话,陈登沉吟片刻,便了有答复:“州牧,属下听闻并州牧董卓乃一桀骜不驯之人,其人麾下亦有李儒这等智谋之辈,也有李榷、段煨这等将帅之才,且在雒阳时,天子比之董卓,犹如待宰的羔羊,然而,如今的事实便是董卓身亡,天子坐稳朝堂,短短时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直接翻盘,可见其城府手段。”
“州牧,这位天子可不简单,心思沉稳狠辣,陈留王都死在他的手上,他还有谁是不能下狠手的?”
陶谦忽然打了一个冷颤,他可以想象的到当日在崇德殿中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场面,想来也会尸山血海,大殿中当是人头滚滚。
“有一句话,属下不知该不该说。”
沉吟片刻后,陈登颇为犹豫的看着陶谦,望着陶谦已经被岁月磨练的面容,陈登心中暗暗叹气,若是陶谦再年轻个十岁,或许他能有野心,占据徐州一地,经过这些年来的治理,陶谦基本和徐州的士族沆瀣一气,陈登能感受到不符合于陶谦年龄的野心。
在他看来,这个年龄的陶谦应该求稳,安安稳稳的坐在徐州牧的这个位置上,直到死去,而不是觊觎本不属于他的皇位,有这样的心思岂不是取死之道。
陈登自认为他虽为陶谦麾下的典农校尉,但陈登也不曾忘记,自己乃是下邳陈氏,更是要考虑自己家族的利益,考虑依附在下邳陈氏各士族的利益。
当陶谦回过神,轻轻的颔首,示意陈登不必忌讳太多,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州牧以为历代天子中有几个有如今天子这般手段?”
“不多。”
陈登便如同一个谜语人不再多言,而是留下忽然发愣的陶谦扔在那里,让陶谦慢慢品味,等他回过神来,便应该明白,自己的想法究竟有多么可笑。
待离开州牧府邸中,陈登回头看了一眼,又微微摇头,便大步流星的离去,假若在雒阳中,刘辩身亡,董卓掌权,那么陈登的心思便不同,辅佐陶谦未必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只是如今......
行走在彭城的街道上,感受着秋风吹拂,凉爽之意席卷全身,陈登偷偷的伸了一个懒腰,来往行人从陈登的这边走过,步履匆忙着,不过每个人面容都带着喜色,今年雨水足,应该是丰收年。
似乎被周围的行人给感染到,陈登俊俏的面容上也露出了笑容,少有的在路途上哼着小曲的朝着府邸的方向走去,要是认识陈登的人定然会大感意外,徐州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这位典农校尉不苟言笑,而有些下邳陈氏的世交则是晓得,下邳陈氏治学甚严,尤其是自陈珪开始,都要求下邳陈氏的子弟注重仪容。
当走到府邸门口时,陈登整了正色,洋溢在面容上的笑意被陈登给收了起来,整顿了衣冠,觉得自己的仪态没有问题后,陈登才走着四方步入了府邸。
当见到后院亭廊中坐着一老者,正喂养着池塘中鱼儿时,陈登加快了速度,来到老者面前躬身作揖道:“父亲。”
来者正是陈登的父亲,沛相陈珪!
陈珪出身士族名门,其乃是广汉太守陈亹之孙,太尉陈球之侄,吴郡太守陈璃、汝阴太守陈琮的从兄,其多智谋,为沛相时,曾举荐华佗为官,但被华佗给拒绝。
“元龙,雒阳的消息你应该得知,为父观陶恭祖如冢中枯骨之象,命不久矣,你我父子二人万万不能被其所拖累,依为父看,当今天子虽年少,但年少老陈,城府极深,不然何以用纵横之势,破时局之危。”
“往日,为父看这大汉气数已尽,需寻觅明主,为我下邳陈氏再续命脉,如今看来,却是为父看走眼了,大汉气数未尽,甚至可再续命脉,呈中兴之象也未尝不可!”
天下士族,尤其是这些士族顶端的世家门阀,个个都是老谋深算,都喜欢多头下注,朝令夕改之事也是常有,就拿陈珪来讲,陶谦虽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这陶谦不要也罢。
一介州牧和天下共主相比,该如何选择,陈珪相信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父亲,再等等。”
陈登直接摇头,对于其父下的决定有点反对,他觉得其父现在太早下决定了,如今的局势扑朔迷离,妄下决定,只会给下邳陈氏带来灾祸。
“元龙何出此言?”
“父亲,董卓余孽未死,且其势力中,尽数都是在羌族之人,西凉铁骑纵横凉州,并非靠吹嘘而来的威名,一旦让李傕等人回到凉州,欲要收复凉州并非易事,益州刘焉割据益州,和五斗米教张鲁狼狈为奸,和朝廷基本断绝关系,而荆州刺史王叡和荆州诸郡守不和,迟早生出祸端,冀州韩馥名不副实不足挂齿,唯独这幽州公孙瓒......”
陈登慢慢的分析着天下大势,其父陈珪连连颔首,深以为然。
就在父子二人还在商讨时,管事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
“君上,天使来了,有圣旨予君上。